叫长姐吧。顾淳月道,方才不就这么叫的?你也是孩子的舅母,一家人,关起门来不必殿下长短。她复认真看阮雪音,
我从前还在想,你这么个冷淡性子,将来如何与儿女相处。现下我自己有了孩儿,方知为母者爱子护子乃天性,无论性格冷热,时候到了,该会的都会。她一笑,
君上常居折雪殿,我总想着,哪日宫中便会有喜讯传出。一晃半年,竟全无动静。雪音,她语声依旧柔和,在皇家,擅宠为过不为罪,但擅宠而一直无所出,影响了皇族香火绵延,便可以称之为罪了。
竟然是最先说这个。阮雪音未料及。
当然了,也才半年,不至于言罪。但朝堂起争执,民间生议论,这种时候,小事亦可成论据,只要有人想用。顾淳月轻叹气,压得住一头是一头,你想护他,便该用行动平息人言。
长姐想用么?
和风抚窗纱,顾淳月睫毛扑了扑,像是随气流波动。
通风虽好,月内却不宜吹着。阮雪音又道,起身至窗边将两侧窗户皆掩上,回来复坐下,
长姐人在相国府,为君上计,想用一用,雪音完全理解。
顾淳月默了默。
你理解最好。她稍往后一仰,似觉疲累,晚苓是我小姑子,她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。我日日承父母关照,受夫君爱护,他们的女儿、妹妹却在宫内受无宠的委屈,换作是你,如何自处?
以长姐格局,这只是小事。长姐留我叙话,也并不为自身处境。
窗门尽掩,此间无风,依稀可闻檐铃叮咚由远及近。
与寻常檐铃之沉郁不同,此音轻灵舒展,该是映岛前厅外横梁上那串。
你既什么都明白,顾淳月半晌开口,明白我嫁入相国府的要义,也就该明白晚苓在宫内的作用。她原本就是准太子妃,先君作此安排,早有其考量。如今她为四夫人之首,看似风光,却不及原本该有风光。再兼无宠
她顿了顿,
百年高门,最忌打脸。相国府此代,就她一个女儿。有些事情原本不会发生,但若当事人处理不当,非要考验人性,那些本来可以避免的风浪,可就要顺势而动了。这是景弘年间,她定定看阮雪音,
坐在鸣銮殿上的是顾星朗。他还有几十载君王生涯要走。
檐铃声浅,不绝如缕,五月中旬,风却不小。
没有什么事情是原本不会发生而受某件小事挑动就风云变色的。阮雪音半晌回,小事挑的是快与慢、早与晚。而会变色那些风云,一直就在那里。变与不变,不是某件小事决定的。
顾淳月脸上笑意消失,目光变淡,
那依你之见,总归风云会变,长痛不如短痛,便这样闹起来,也无甚关系?
风云会不会变,至少到此刻,尚无定论。阮雪音缓声,长姐不就正眠在云中观望判断么。她抬眸,也定定看顾淳月,长姐一切,为君上计,为顾氏计。我也为君上计。那么你我初衷一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