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来有趣,也很无奈,这世上跟我活在同一个人间的,恐怕只有竞庭歌。四月在蓬溪山时她还说,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,若非亲历,没人能真的理解另一个人。所以她选择自己呆着。
四月时在蓬溪山,惢姬说,若想长久留她在身边,便要真正理解她。顾星朗蓦然想。竟兑现得这般快。
我这些心态,对你来说一定很荒谬,甚至愚蠢。她扯出些笑,
我不能感同身受,但道理上明白。就像你此刻坚定,在我看来其实更像少年意气,我不是不信,是不信它能持续一辈子。这毕竟只是一个承诺。而承诺从来不对时间负责。
承诺只是一句话。
一句话能抵挡多长的岁月多凶猛的世事呢。
照你这么说,此题无解了。顾星朗静静看她,我得用一生证明。
有解。就是为当下尽全力。所以我说,要和你并肩应对。
但我们不能有孩子。
无解的是这个。因为未知的是前路。
阮雪音默然。
你若当真这般冷心冷性,顾星朗上前半步,低头,直抵她面庞,孩子算什么。将来你要走,走便是。孩子我会照顾。
她眼睫再次颤了颤。
我有时候夜里做梦,总在猜,生我那人是为什么离开又或不在了。我不希望另一个孩子也在做梦时反复猜这件事,更不希望有一天,须亲口告诉他,很抱歉,不能继续伴你长大,我要走了。
顾星朗胸腔滞了滞。
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女人,在有了孩子之后,改变了很多想法,相信了很多事。他双手抚上她两侧胳膊,
你已经活进我在的这个人间了。这个人间是有长久的。我和孩子都会让你一天天相信这件事。
若你我只在寻常百姓家,或者霁都城内随便一个大户,兴许都可以。但你是国君。
难长久,更难唯一。身由己的时候尚难,身不由己的时候只能妥协。很可能在他和她共度的有限或者漫长岁月里,现下就是最好的时候。
所以原罪有二。人心无定,此其一;我坐的这个位子,比寻常男子更不被允许长久唯一,此其二。
偏还需要生很多孩子。
他再次笑了,果然是死结。哪怕你我都愿意为之努力,动用一切力量改变规则,要用多久,能否成功,都是未知。而你不愿将孩子带进这场未知,以免他日牵绊。呵,他笑出声,
在世为人二十一载,这是目前为止最难的一道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