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门见山。王妃知她从临自来,那么此时安王口中堂侄,便只能是洛王。
王爷以为如何。阮雪音静声。
先生却不问,他为何将此事告诉了本王?
庭歌已经明确表示要襄助洛王殿下,也就站在了安王您的对面。洛王将此事告诉您,无非是防我两头使诈,从中获益。顺道看看,您会否因此杀我。
安王抚掌,竞先生冰雪,不负盛名。他笑饮茶,缓声道:
实不相瞒,昨夜接信得知此事,本王初以为是他用计。年轻人嘛,沉不住气。陛下凤体一日不如一日,继承之事又迟迟无定,他一等再等,日子长了,自然等不住。
安王却等得住。
我们白国有句老话,是江上渔民说的:淹死折腾的,活着老实的。端献太子早夭,陛下再无子嗣堪予大宝,非他即我,早晚的事。
所以安王您不折腾,等着洛王殿下先折腾出问题,再出手破之。
他手下人多势大,本王优势,不过经年积攒的些许声望。庙堂之争,最后还是讲各人势力,这不也是先生属意他的缘由?
有传韵水城内外一半禁军都已经入了洛王帐下,几日前庭歌曾当面问令狐邈,他没否认。眼见洛王妃依旧气定神闲在桌边煮茶,阮雪音顿了顿,继续道:
王爷是在等他动手?
安王一笑,先生认为他会动手?
诚如王爷所言,非你即他。除非洛王确认陛下要将君位予你,否则没有动手的必要。他是在为白君宾天那日做准备。
先生果然不是真的要帮洛王。
阮雪音一怔。王爷睿智,话术亦强。
安王再笑,方才说了,出色的年轻人们有个通病,沉不住气。这些年看下来,仿佛只祁国那位少年君主例外。他举目望园中景致,盛夏斑斓,诗画意境,
最近听了鸣銮殿上那场后庭大戏,珮夫人也不错。
阮雪音有些汗颜。
而安王之能,仅凭此刻观感,甚至在白君之上。
竞先生,却听他继续,本王自幼爱诗文,平生所向,不过留名文史。你信也好不信也罢,这些个民意呼声,并非本王有心经营。
王爷是在说,您无心君位。
有趣就有趣在,圣人说四十不惑,五十而知天命,实在精辟。本王到了这个年纪突然了悟,才为下,能为中,德方为上。诗文才学一类,归根到底是些供夸耀、供扬名的身外物,能如红日般不作为而照万物,真境界也。
君位如红日。
安王点头,可惜啊,你们年轻人虽然相斗,却也相惜,合纵之势当前,先生毫不犹豫选了我那正当盛年的堂侄。
安王妃起身出亭,顷刻回来,手中托盘上三盏剔透小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