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方还是纪齐找的。如果当时撒下去那些真是种子,今年应该发了芽,重访故地,她应该认得出。
上官朔点头,好,好。他牵动半白胡须笑起来,又抬眼看顾淳风,
没见过她长成的样子,只看过十岁前画像。脑子里总还是她四岁出苍梧时模样。
顾淳风冷眼瞧他神情。
忽然酸了鼻腔。和你很像。真像。
但她其实有些模糊了。记忆里更多是阿姌带着面具的脸,以至于那像也是模糊的。
上官朔听见了少女哭腔。殿下待小女很好。多谢。
语声似也哽咽。
或许没有。是她顾淳风软了心肠生了错觉。
你自己送走的,你怪谁。遂冷声,又去看上官妧,你交出来的好女儿,若不是她,阿姌已经出宫了。哪怕今日讨债仍难幸免,
她自知矛盾,但此矛盾也在心里天长日久生了根,扎在那里,习以为常。
至少时隔十八年,你们还能见上一面,相处一段,父母子女一场,总算不白费。
殿下说得对。上官朔一直茫茫然点头,目光渐浑浊。
不过就是个家破人亡的可怜老头。顾淳风心想。握着匕首那只手忽沉重得要抬不动。
阮雪音很想问上官夫人现在何处。又想挪去顾星朗身边问他打算如何处置尚在苍梧上官家那些人。
由慕容峋下令全部处死么?
不合时宜。当下此刻,没人有心思追究这个。
她看着顾淳风再近抬手,刀尖抵上老者的绀色外袍。
父亲!
上官妧转身去搀厚重斗篷下干瘦的胳膊,望着老者面上沟壑,落下泪来。
为父也对不起你,阿妧。上官朔不转身,不看她,平视漫天大雪,我很抱歉。
死到临头才说抱歉。哪有这么容易的事。
所有人都过分专注于场间局面。
以至于没人听见马蹄声,更没人注意谷口又出现了一人。
也是单骑。驭马姿态竟与上官朔像。但真正挺拔,少年风貌,妃色斗篷亦与上官朔之绀色深沉迥异。
仿佛怕再慢就要赶不上顾淳风的匕首,他快马行来,带起飞雪风声疾旋,至近处急停翻身下马,落地时趔趄了一下
有条腿使不上力。
右腿。
自然。距离锁宁城郊冰冻河畔救人不过八日。
阮雪音离两辆马车最近,也就离上官宴下马处最近。
他经过身边时忽抬右手胳膊一折钳住了她的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