竞庭歌没回车里,跟了近一里路请求探视上官宴。
她有孕至今也不到三个月,阮雪音实在看不下去,递眼色与顾星朗算是帮腔。
上官宴携族人走在皑皑积雪间。
该因封冻路面上走得太久,衣袍下摆间若隐若现的鞋头已经磨破。
产业遍青川的贵公子何曾受过这般窝囊。竞庭歌得准,总算到了上官宴身边。
上官宴目不斜视。
好一招暗渡陈仓,既救了族人,又自此投靠顾祁了?竞庭歌不喜绕弯子,时间有限,更该直击命门。
上官宴仍旧不看她,只慢声低道:
大局已定,我若是你,便省下唇舌想想蔚国今后要怎么办。
竞庭歌面色稍变:你是真打算带着满青川的经营去祁国帮顾星朗?你父亲是谁逼死的,上官家因何流放,被一场大难炸伤了脑子是不是?
她语速快,声却低,不足为第三人闻。
他是殉国。上官宴渺着目光望天地洁白人头攒动,实在要溯源,是帅不保车。争霸之世国之博弈,爱恨对错皆虚妄,为车者,追随明主罢了。
竞庭歌半晌说不出话来,终于狠声一哼,君上是想保相国性命甚至为此开战的。我拦下来了。你虽到得晚,想必有耳闻。
封亭关细节到今日该已经人尽皆知。
你做得不错。现下蔚不敌祁,真打起来,枉送人头。
你既都明白,便不该因此怨怪君上,更不该为报复转投敌国!上官家百年高门世代忠良,出了多少国之股肱,你父亲为全国利不惜自戕,在天之灵若见你今番
数年前他做出了选择,妻子,儿女,以及他自己。上官宴闭眼一瞬,便是为这个家族做出了选择。无论顾氏父子之死还是旁的,他选了,做了,便是将整个家族的人头通通押在了断头台上。一旦事发,覆灭是意料中结果,获救,
他没往下说,竞庭歌冷声接:
获救是你上官宴的筹谋,是你拿与顾星朗的多年私交、乘时机局面之便并用遍及青川的产业,来换的。冷风如刀,割在面庞上刺辣辣的疼,她将风帽拉低,
好一个上官家独子,自幼去国沉浮青川数十载,原是为了有朝一日挽家族于危局。
她蓦然转头,死死盯着上官宴淡薄的脸,他做的这些事,你一早就知道?你这些年的经营,也是他的安排?
两不相知。
但你了解他。知道他的家国排序谋伐之道,也便料到或有今日,所以未雨绸缪。
未雨绸缪近二十年,虎父无犬子。
上官宴没反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