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经事之外,我跟着他渐习惯了不用脑。算依赖也算惰性吧,游玩而已,但凡他安排,怎样都是好的。
檫树枝上挂着个花环,飞蛾藤编就,点点白花绿叶间,璨如天上星,他顺手拿下来往我头上一戴。
谁编的花环这般新鲜留在树上?去岁淳风好像让阿忆编过戴过,总不是这一个。
我失笑。
继续跟着走,不多时又见他蹲下从浅粉正盛的青葙间拿出一枚物事。
我未及反应,腕上一凉,却是尺寸刚好的红色手串套上来,不是血红,更近梅红,半透光仿佛有千万切割面,单映林间日光已经夺目非常。
这个叫浅红晶石,整个青川目前只发掘了一块。
我抬手腕悬它在日色中轻转,华彩流光。
在夕岭发掘的?自是打趣。
嗯。他扬声理所当然,不是才从青葙花间拿出来。
我忍不住笑,无怪早先主动提九色鹿,引我说要来,原是陷阱。
他照着我脸颊捏过来,猎物已经入瓮,想跑是不能了。
我亦双手摸上他脸颊往中间挤,直挤得那张好看的脸上嘴唇撅成鸟喙,不想跑,恳请这位猎人收留。
他笑开,两瓣嘴还被我挤得如鸟喙,眉眼却弯,眸中星子一颗颗往外漾。
我再没见过哪个男子笑起来比他更好看。
真要玩儿一路走一路寻宝的游戏?有了两回合经验,我开始注意他举动;他却再无举动,一路带着我到了花谷外。
我巴巴看他,他坦然道:花环手串还没够?
自然够了,我原本连这些也是不需要的,只不料游戏开始、戛然而止。
这种事,没有太俗,多了也俗。一如既往,许多话我不用说出口,他看一眼就懂,腕上一串纤巧的红,脖间一枚莹润的白,恰到好处,最衬你。以后都不会再送你首饰了。
我觉得甚好,去牵他的手。他却反手揽我的腰,抱紧了。
有些功夫的人要下谷确非难事。自西北向东南的弯折清溪依然呈耀目的钴蓝,水面上薄雾亦与去岁无差,上游蓝紫的棱鱼草还开着穗状的花
年复一年,固守的不变。
他牵着我绕花谷走了一圈。不见任何动物踪迹,溪水至清而无鱼,我们俩都叹若没有同伴,生活在此间也的确是寂寞的。
距离黄昏尚有一阵,我们跋山穿林也累了,干脆坐在近谷地的缓坡边歇。草叶茂盛,淡白粉紫明黄的山花缀了一地,我小心择区域坐还是压坏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