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润圆满的竞庭歌。上官宴心下一句,酒气如常在四肢血液间流窜,
做生意,初来乍到总要受些气。麓州水深,我一向知道。
这些妾身就不懂了。公子家财万贯,自有趟水的法子。妾身只管坐享其福。
贵妃榻旁有圆几,其上放着半盅燕窝,一把茶壶两盏杯。
素日里都只一壶一杯,上官宴每晚来,拿起便喝。想来她终于受不了与他共用一杯了,新加的。
他不动声色至榻边挨她坐下,依旧拿那盏内壁烧绘一枝红梅的天青色瓷杯。
专为公子准备了上好的黑釉盏。妇人道。
我就喜欢这个。连闷三杯,闷完方蹙眉,一日比一日更甜。你可以这般食甜么?
大夫说再过一两个月才须注意,近来无妨。她换嗓子已有些成习惯,蔚南乡下口音也越发溜,且这茶的甜全来自桂圆红枣无花果,喝了有好处。
于孩儿无碍便好。
他轻推她,示意让些位置。不是第一回 了,妇人面上不虞,往里挪了挪。
上官宴脱鞋上榻与她并躺。
辗转青川十几年,向来是丰缺相易,低价进高价出,突然只能屈一隅行事,反而不会办了。
妇人动了动眉心。公子这是什么话。咱们家虽在麓州,依然可以外地买进丰货再于本地居奇卖出,反之亦然;且此城近白国,两国物资相异更是显著,还不够公子运筹致富?
上官宴看了半瞬天花,转脸向她,你终于肯说话了。
妇人半瞬后也转脸,不太舒服,干脆托着肚子整个侧身躺,盯着他目光炯炯,除非有地头蛇,暗中将整个麓州甚至整个祁南罩在手里,要在这里做买卖,必都得拜他的门阶。四爷?
信王排行第四。上官宴好一顿反应,轻嗤,自己家中,不必谨慎至此。
贵人名衔总不好挂在嘴边。
脸对脸只隔寸许,细节显于微,仍是辨不出半分假面。上官宴暗叹文绮手艺之强,年复一年,怕已经入了登峰造极之境。
终于有些知道你为何二话不说跟过来。你真的很喜欢犯险。
不入虎穴焉得虎子。值得火中取栗的事,都是大事。妇人笑,有些娇。
一直想问你哪来的信心,笃定我们都不会杀你。酒气裹着上官宴桃花般的脸,那眸中有春意,有狠戾,又似空茫,轻舟过了万重山。
从没有过这样的信心。
那就是,不怕死?
是吧。
野心勃勃要功名的人不怕死?上官宴笑起来。
阮仲说过类似的话,认为她必然惜命。而亡崟之役里她那般妄为,知情者皆以为她是凭着阮雪音而笃定阮仲不敢杀她,凭着一些人,笃定另一些人不敢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