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白絮乘日光,舞在跟前如浅金的萤。偏荡得极慢,而至于烂漫,上官宴桃花般的脸便在飞絮中漾出奇异的彩。
这图景也就自此在温抒脑中留存了许多日夜。
当时镇定,因家风。而情与意与心弦拨,从来与教养仪范无关。
上官宴廊下吹花的七月也自此在万顷书院留存了许多年。
为后世乐道。
变成一段传奇中没被时光湮没的小小注脚。
竞庭歌白日便去了不夷园,一等大半日,至黄昏仍不见信王府那庶女至。
夜里更不会来了吧。她颇讪讪,临近产期受不得累,打道回府。出园子未及听闻上官宴追求温家大小姐的热议,立时觉出不对。
马车还在原地。
车夫也在原地。
为掩人耳目她今日没带婆子婢子。
而此刻车中,分明有人。
什么人能说服自家车夫礼让,鸠占鹊巢?
上官宴的护卫就隐在暗处,她并不担心,扶着肚子过去,让车夫走远些等,掀车帘看见了纪晚苓的脸。
没道理啊。便是那庶女告状,也该信王妃来。
上午你出门,我嘱人跟的。待竞庭歌上车,两人相对于封闭厢内,纪晚苓道,昨晚便觉眼熟耳亦熟,只不敢信;后来你一去不归,信王妃亲自往内院寻人,方真正怀疑起来。
她还没指名道姓,竞庭歌也便装傻,哎咿呀道瑜夫人大驾,又笨拙要行礼。
上官家居麓州是君上赐的,你是上官宴带进城的,那么你是谁,君上不会不知道。近来闹事,所谓何事?
再装傻就费时费精神了。竞庭歌气一泄,靠在车座上,你觉得我可疑是因熟稔,当然也因血缘,她不想说,经过昨夜,信王妃怕也觉得我可疑。但他们不敢动作,更不敢杀我,你道为何?
纪晚苓不意上来便是这些打打杀杀之词,稍蹙眉:你又造了什么孽?
竞庭歌甚烦此言中家姐训斥之意,一挑眉:你的君上安排了狗咬狗,我不过忠君之事,又轮到你来斥问?想尽忠,就帮一把我和上官宴。天长节在即,以你家君上要杀鸡儆猴的意思,多半想在筵席时发难。
纪晚苓着实一头雾水,盯她好半晌。谁是鸡,谁是猴。
竞庭歌冷笑,我和上官宴在戳谁的金刚罩,谁就是鸡。谁同温氏、信王府有异曲同工之妙,谁就是猴。以你们家与温氏故谊,你管温斐,该叫世伯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