竞庭歌看着孩子,再次没了声。
你呢,回奶了么?阮雪音轻问。
还有些残余。竞庭歌只是瞧孩子。
阮雪音想了想,我帮你看看?停了哺喂,最好做些疏通。晚些我再交代给你接下来饮食,都寻常,回到相府你只说口味使然,不至露馅。
整个月中相伴,竞庭歌在她这里早已不赧;由着阮雪音检查动作的功夫,瞥见案几上一本书册。
拿过来看,原是札记,录着女子自有孕到生产许多事项。
我说从前没听老师细教你这些,仿佛只花了两三日讲授?此番却厉害,原来有孕后自己在用功。
有回下山,老师让你自己逛,带我离开了几个时辰,便是去观人生产。严格论,细教过。
竞庭歌眨了眨眼,我还在,那是十五岁之前?小小年纪就看这些,习医确令人头疼,怕么?
自然怕,全程肝儿颤又不敢转视线,怕老师骂。阮雪音颇有些往事不堪回首之心情,专注在竞庭歌前胸,动作毕,日头已见黯暖。
阿岩翻了个身。
两人忙噤声去看。
小家伙又翻一次,睁开了眼。
竞庭歌想哭又想笑,过去蹲在她跟前柔声,阿岩。
不到两月的小婴童,神情变化也是缓慢的。竞庭歌看着她眼睛亮亮直盯自己,渐露笑意,刚展开,忽而眉头一皱,哇哇哭起来。
她且哭,伸两条胖胳膊向竞庭歌。
乳母闻声跑近,在外叩门。
无事,有些醒了,我们拍哄拍哄便好。
许是有孕后深得人母心绪,阮雪音如上月长信门前般再次欲哭,压着声回了,转身见竞庭歌已经抱起阿岩,母女皆落泪。
若非亲见,谁能相信;若非为人母,谁又能明白。
稚子无知,却也什么都知。母亲离开,母亲出现,欣喜委屈都在一瞬间。
近黄昏涤砚来传旨,说君上知晓竞先生入宫,特设家宴在烟萝水榭,时辰差不多,便可以慢慢过去了。
夏末秋初,正是一年惬意时。呼蓝湖畔繁盛与宁谧相共,夏花伴古树,水边高草仍浓绿丛丛。
阿岩裹在极软糯襁褓里,小眼珠子悠悠转,因半卧,所见有限。
竞庭歌想抱自不能,眼看乳母稳妥,与阮雪音快步行,拉开和宫人们距离,何时能完全竖起来抱?日日躺着看天,可怜得很。
等她脖颈足以支撑脑袋,百日左右吧。人家现下根本分不清天与地、花与树的差别,不觉难过;就你这做娘亲的,溺爱。
竞庭歌长出气,这般抱她同来,会有人觉得怪么?毕竟不是公主,不是宫中任何主子的娃娃,哪里就该列家宴了。
她是郡主。且养在折雪殿。君上因她与自己生辰相近,喜欢得很,合宫都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