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星朗没兴趣知道上官妧说过什么。
他稍作评估,站起来,径直出殿门。殿外细雨缎伞下,阮雪音拢手站着。
让你在家休息。平日不听话,有孕还是不听话。他走到她跟前,为她紧一紧斗篷结绳。
阮雪音笑笑,我不来,她一口恶气下不去。毕竟是国君。
顾星朗听得这句里千言万语。段惜润的君位是她推的,现下他出于一些考虑和准则要维系这君位,而她分明觉得他可以褫夺、又知他不会褫夺利弊、情义,复杂的国内局势,万千计算落于她这个始作俑者捧出女君者。
她想于临行前试着救一救崩裂的情分。
也便能挽一挽来日困境。
我有我的法子。顾星朗不放心,纵知九分妥,不想她进去。
阮雪音轻叹,你的一万个法子不及我进去挨她冷嘲热讽、歇斯底里。她最怨的不是你,从来都是我。尽管道理上她并不比顾星朗更该被怨竞庭歌是对的,女子对女子的善意和敌意,远比男子要激烈。她与段惜润的情分,也是这般由此岸长跨到了彼岸。
顾星朗默半刻,侧身让她进。
门不要关死。待她身远,他低声,又向沈疾,盯紧了。
段惜润坐在极深处,几近龙椅,感知到阮雪音进来,只是继续玩儿指甲上蔻丹。
阮雪音等了少顷,择东侧玫瑰椅坐下,刚落座便听对方道:
珮夫人见白君不行礼么。
阮雪音没迟疑,站起来颔首,女君陛下。
段惜润蹙眉,抬一双圆眸挑眼梢看她,面圣该跪吧。
这里是祁宫。除重大典仪,我已经许久不跪了。
对祁君尚不跪,遑论白君。段惜润嗤笑,这就是我佩服你的地方。有些人会装会掩饰,你从来不。要行善、要谋算、要让步要攻击要防御,你从来磊落,身正不怕影子斜。她眉间阴翳,隐在大殿深处,
但对于不如你尤其输给你的人来说,这些都不是美德。我分明晓得,可就觉得你刺眼,磊落是恃宠,坦荡是优越,你越问心无愧、德行无亏我越觉得你虚伪!
阮雪音看着她只觉那长桥越拉越长,将她们永远囚在了彼岸。
段惜润见她不言,很是痛快,起身步步下台阶,字字如刀刃:
委屈么?百口莫辩吧。分明有万千理由为自己辩护,分明知道我在以一己立场狭隘地混淆颠倒是非,但清高如阮雪音,不屑与我辩,对吧?你在心里说,她早就输给我了,一败涂地,本就不济现下更失智失控疯言蠢语!就让她说,她再怎么说也是输,把白的说成黑的逞了这口舌之快也救不了自己支离破碎的人生!而我,
她走到了她面前,看着她将为人母恬然的脸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