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下的祁军先头部队距韵水不足两百里。
北上的蔚军绝对距离更近,然马匹经船运有所不济,恢复驰力战力都须时间倒是沿途夺了不少南国良驹,虽有曲折,先锋三千人到底在此时也近国都。
夜色泼墨,星子黯沉,徒增这一方国土衰落之象。顾星朗与柴一诺策马狂奔,混战双方中有弑君者暂得脱身追逼而来,复被同时脱身的护君者赶上,再陷恶战。
连续的追逼与赶超,利刃数次距顾星朗后背咫尺,终于划出缺口。他身下那匹黑马的速度其实快过这大陆上多数良驹,此时分明可以更快而避免受伤,没有,只因他分神在注意纪桓与文绮景况。
都有数,必留活口,君上安危为要!劲风中柴一诺急声。
重重树影化作黑色的浪潮自两侧围拢再被愈发狂烈的马蹄声冲破。顾星朗甚少这般亡命驭马,诸事盘心之余竟生快意,暗忖不知是沈疾调教得好还是此马当真世无双。
黑白二驹冲出山林时韵水城内灯火浮。后面拼杀声比先前低了些,亦拉开了距离,却毕竟不能冒险。两人只停了一瞬,继续朝皇宫方向驶去。
城内排布,哪处是祁国军哪处是白国军,薛礼在传信中画得很清楚。城中哄乱,顾星朗与柴一诺挑了最不起眼路径缓行,出现在东北侧无名宫门下时被守兵们喝令下马。
看清楚。
柴一诺只说了三个字。
顾星朗历来喜逛军营。
在霁都时逢年过节走禁军大营行赏慰问、顺带讲演,那年挽澜殿点灯亦没耽搁,第二日照旧;各方边境,每年总要巡上至少一回,去夏白国政变女君即位,他就在南境呆了好一阵,还因带着阮雪音留下了不少旖旎佳话。
南境兵士许多都见过他,或远或近。
此时在守韵水的祁军,正是南境兵士。
面前这些中无一近处观过天颜。
却多少在柴一诺的话中咂摸出了滋味,再瞧那白衣公子,那副气度容颜,腿便有些软。
肖将军有令吧,任何人不得出入宫门。夜色里顾星朗笑了笑,袖口滑出一角物件,不知这份通关文牒,是否管用。
场间没人见过主君手中右半破云符。
所有人却在这微光画面和似熟非熟的音色里彻底腿软,齐跪下便要山呼。
免。顾星朗抢先半瞬,声在高处如云罩山,开了门再好好关上,肖将军那头不必禀报。待诸事落定,加官赐禄,都有重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