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领了旨意便要悄出宫门。
阮雪音清楚看见唐田身势稍动似乎想拦。
终没动,且在发现她望过来时眼神一刹闪烁。
涤砚出宫门时暮色将逝,遣了人去城北禁军大营打探,自往霁都南城门。
顾星朗的脸便在暮色与夜色最后交替之瞬出现在枝叶暗影间。
尚远,心头大石落偏激起千层烟,他想冲过去迎,忍住了,很快瞧见君上肩头还有一颗头,耷拉着,死灰般不像活人。
他与这人相伴亦足十年了。对方便侧着脸闭着眼就着如此距离,也决计认不错。
千层烟在胸中炸开,他管不住腿便要冲,被东北方向随入夜冷风而来的浩荡蹄声再次阻。
为首是个姑娘,明眸皓齿不算极美,却英姿飒飒高山气韵。
自是顾淳风,东北方向亦是夕岭来处。
比涤砚所在处更远,她最初没注意到城门外树林间有队伍。
是双方都往这头聚拢,愈发近,她感知到响动转视线,于倾倒的夜色中先认出了忽雷驳,马上二人随之入眼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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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二十五章 江山美人
沈疾在他自己的座驾上,因有主君同乘,只能靠后坐。
更重要的缘故是以身为盾。
她分明知道,在看清他背脊上满插的箭羽时脑中仍炸成了空白。
小玉还循着既定线路在飞驰,她眼前亦是白茫茫一片只余沈疾灰败的侧脸。
寻常中箭是不会死人的。
哪怕浑身是箭只要未及要害,也不会死人的。
人之要害在脏腑,心,肺,若伤及,圣手难救。
心肺可由后背穿透。
那些箭全在后背。
脑子里这些话胡乱混成团又碎成屑,顾淳风不知自己是怎样冲过冬夜的寂道冲至顾星朗跟前勒马的。
顾星朗自看见她起便开始减速。忽雷驳因疲惫抑或因太认得淳风,于对方拦路前驻了足。
她脸上尽是泪,也不知哪刻开始流的,偏大睁着眼,望着顾星朗等他说伤得很重,速带他去医治。
我不知道。顾星朗却说。
不知是死是活,一路未敢探鼻息,仿佛不探不管,人就不会死。
这是他从小到大做过最蠢的事之一。
顾淳风拼力松开紧攥缰绳的手,整个人分明抖,眼角眉梢却是坚毅起来。她翻身下马,大步至忽雷驳一侧,伸手去拉沈疾冰凉的布满硬茧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