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杀不杀都一样。信王再次沉声笑,那么九弟的妻儿给为兄的妻儿陪葬,也算不错。
阮雪音的眼便在这声之后忽闭上,痛苦地,扭曲地,以至于顾星朗双腿根本不受控制停在了第四级玉阶。
四哥此刻放人,朕即下旨宽饶信王府,决不食言!
谋逆坐实岂会得宽饶!九弟已经攒够了罪证吧。这些为兄都不要。他一字一顿,君位。
那湖色缎锦间是有血色如梅么?
暗夜灯火摇曳里顾星朗心脑俱震,只不开口。
竞庭歌指甲亦陷入手掌肉,掐得要渗血,一心盼顾星朗就此下诏退位又怕他真发狠弃阮雪音于不顾。
原来没人真正了解顾星朗。
湖色缎锦间却已血色如梅。
心口失血,不精医理也知千钧一发,竞庭歌再等不得,于暗角里骤然声高:
蔚军十五万就在边境!越境不过一瞬,长驱南下足打得祁北措手不及!霁都禁军此刻被牵制围皇宫根本不及援!
烟紫裙衫随之疾步出,手中高举一物,
此烟破空,蔚军即动兵马!一心要顾祁统青川的信王殿下,国将大乱,你杀她试试!
有人知道竞庭歌被请进了宫。
没人知道今夜她隐在暗影里观戏于始终。
顾星朗知道么?还是无论知道否,他与自己一样料得竞庭歌还有后手,方才应对,五分也是在逼她?锁骨之下被划出长口,是见血不伤根本之法,阮雪音脑中思绪繁,偏剧痛不饶人,勉强睁眼,咽喉被扼仰着脸,只能瞧见半幅黑天。又觉信王手中刃停在了那处,其声旋即起,是辨不出情绪的连串大笑,仿佛怆然又似快意。
素闻诈取是先生惯用伎俩。笑声止,他转向竞庭歌。
刚说了,你可以试。
永夜般长寂。
那先生待要如何?
竞庭歌出声前已经取舍了。
或该说根本没及取舍只能身随心动。
得失利害早算过百遍,现身之瞬她自知弃前功,听得此问还是暗骂三遍天杀的,高擎烟筒面无表情:
以人换物。你让她去顾星朗身边,这东西,我丢出来。
信王眯眼眺夜色中那张美极又明黯交错的脸。
须臾后缓移,一步一步,利刃还在阮雪音当胸,血迹以肉眼难辨之速缓慢扩散。
丢出来。至玉阶顶他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