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雪音那玉树临风敷衍娇妻的架势瞬时塌陷,一歪头发现好些人正看着,也不知听见了没,慌得拉起顾星朗便往殿里跑。
总算避过众人耳目,她停下,微微喘,摆手道:误会。
顾星朗十分好笑:习舞又不丢人,辩什么。
真没有。我就是,产后锻炼,有几个动作不得要领,方去太乐署请教。
千叮万嘱让保密的!果然不能信这些个仆妇姑娘,传话热情远胜吹拉弹唱,无怪太乐署一蹶不振!一蹶不振是因今上不爱歌舞,她当然晓得,但此时此刻,万般皆能归咎于乐师舞姬们泄密。
顾星朗瞧她气急败坏更得趣,凑过来荡漾笑:据说好看极了,天仙落凡尘,何时叫我一赏?
阮雪音满眼警惕,抬右手伸食指戳上坚实胸膛发力将他戳远些,臣妾记得清楚,君上不喜歌舞。
那是旁人歌舞,你跳,不一样的。
阮雪音才不信此人鬼话,坚决不认更不从,晚间躺床上思考明日还要不要去,梦里都抉择,第二日晨间睁眼定意:确为产后恢复锻炼,怎可因提防小人荒废?
这日下午仍携云玺往太乐署,仍换上师师与姗儿为她准备的舞裙便是昔年最欢楼的诗扶与晓山,如今已很得倚重,以至于阮雪音数日前来求学,教习直接点了她二人应承。【1】
原来不止于弹琴弄箜篌,两个姑娘舞技亦佳,指点她戳戳有余。谁料阮雪音那套动作并非是舞,有些体势甚难,二位临时老师一商量,在得到珮夫人首肯之后,祭出了苏晚晚。
晚晚的舞技阮雪音是见识过的。昔年最欢楼内国君们面前白衣一段《四季》,后来虽被证明是临场自编,足见功力。这姑娘也真不负所望,只看过一遍阮雪音册上所绘,便记于心,挨个践行了然后手把手教,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细抠,又道这般干练少情趣,花两日将所有动作排成了一支舞方有今日,所谓习舞。
而阮雪音从初时不惯、笨手笨脚到今日基本能完整跳下来,从信心到技法,都要多赖晚晚。
此时她双肩触地,双臂平直向前亦在地面,肩以下的身子整个倒竖空气中,配以双腿开合,便是动作之一。
重心下沉。苏晚晚一袭素衣手中一根细棍,敲了后腰又敲小腹。
阮雪音已很得要领,双腿笔直,裙纱四散,如水莲倒悬。
知道夫人日渐精进,恐不屑再一个个动作苦练。但舞蹈之要,基本功当先,无论学了多少花俏动作,底子是要常积常厚的。
说过了,不为舞蹈,是为这些体势本身。自乃老师传承,为妇人产后用。如今想来,老师并未生育过,极可能是当年落锦和颜衣研究出来的。
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。同为女子,其实无须在婢子这里遮掩。
阮雪音保持姿态语带笑:你自拿到册子开始给本宫授课,便认定本宫是为习舞邀宠,实在偏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