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殿下,上位者行诡计,造国之争斗,牺牲的,为何是我们?
阮雪音刺痛起来,接连数日,反复压制,仍因同为女子,克服不了。
不应该。半晌她道,我保证不了旁人,但君上和我都不会,从前没有过,以后也不会有。而经此一役,尤其你们若肯出面,许多问题会得到契机,在来日一点点被改善、解决。且上位者的过失、世间恶意的过失,不该被报复在无辜乃至善意的更多百姓身上,你说是吗?
阮雪音鲜少在言语说服上觉得吃力。
但此刻她很吃力,不因道理或技法,只因情感。
没人说话。
日光在屋内一再改变阴影的位置,始终没人说话。
新区还乱着,傍晚我会出发回去。许久阮雪音轻声,你们若不愿,就当没见过我,没听过这些话,所有事情,会尘封到底。
她站起来,视线越窗外街对面的屋顶,刚好能瞧见书院檐角,叮咚铃响,传来春意盎然。
无论如何,要相信会越来越好。因铃音春讯,她总算能笑出寸许,这深泉镇,就是祁国上位者的诚意,祁君顾星朗的诚意。他是男子,而还有很多人,怀抱这样的诚意,和理想。
春阳在群山环抱的桃花源里流转。
日影渐长,时近黄昏,车驾变为两辆,另一辆供纪桓和温斐乘坐。
殿下不带肖老?临上车,纪桓道。
阮雪音确定他在揶揄,尽管她从没听过纪桓揶揄。
您二位看到就够了。肖老年事已高,有些事情,等结果就好。她这般答,回头望一眼小镇岁月静好。
女孩子们没有出现。
也好。她希望又不希望她们答应,此时怅然之外,亦觉释然。
却在抬脚上车之瞬听见一声轻唤:
请等一下!
她顿在当场,不知心绪几何,片刻后方转头,但见六个姑娘成排立在夕阳下。
金红的光在背后勾勒她们发髻轮廓,每人脸上都怯怯似不安,眼瞳深处又仿佛蕴火。
阮雪音有些动不得,就那么看着她们走过来。
像看见了另一个世代,无数次出现在展望里、梦境中。
不知道坐不坐得下。近前了,萍儿小声。
阮雪音鼻子发酸,酸意蔓延上眼眶,止不住,只佯装被夕照刺了眼,转去看车辕,我这辆大,挤一挤,足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