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至于后来出了宁王亦倾慕纪晚苓的猜测,她与顾星朗着淳月去问,淳月回来说纪晚苓已经知道了,是因檀萦告知,鹤州宁王府内有一幅身着孔雀翎霓裳的少女小像。【3】
那是一幅侧影,虽看不见脸,但那件霓裳所指向的人,不会错。
后来宁王的独女允凡,小名乐儿,两次来霁都,阮雪音还旁敲侧击问过她,是否曾见这样一幅小像。
乐儿答见过。
又问是否在一株紫丁香前,乐儿说不是,仿佛是在一座宫殿前,还是非常美丽的宫殿。
纪晚苓生辰那日也许先去了皇宫?毕竟那裙子是定惠皇后赏的生辰礼,穿去叫未来婆母看看也是礼数。
阮雪音当时这么想,圆了整套逻辑。
思绪乍起复收拢,她望着那树怒放的紫丁香出神。宁王心系纪晚苓多年,此番站位,着实堪忧,须将这一层纳入考量,拟定对策。
遂回屋提笔:
一旦檀萦母子现身,便以谋逆论,可当场斩杀;
若有人振臂高呼公天下之论,结合当前国战述君制弊端,进而策动从军兵到百姓共除皇室、开启新世代她停在这里,不知该从哪一步说起,不确定要否将这场波及举国世家的百年深谋,明白讲出来。
那意味着另一场更大的浩劫,毕竟她与顾星朗至今不能完全确定,究竟都有谁。她相信他此去大陆最西,就是为了引蛇出洞,将参与者一网打尽。
她停止钻这条死胡同,重新回到人身上。
此刻能影响霁都局势的每个人的立场,都算明确。她复盘一遍,脑中某个被强行圆恰的疑点,再次浮上来。
宁王那张小像,是看不见脸的,可理解为不想让人知道是纪晚苓。但裙子都画了,还会有错么?
顾星朗那张的场景在相府,顾星延那张却在皇宫。
允凡小名乐儿,其音通月。
每回合纪晚苓与宁王相会,从夕岭到镇国寺,都有顾淳月在场。
去年镇国寺送别,她暗示纪晚苓的事,宁王却说有些规矩无论世代如何改易,都破不了。她当时奇怪于他一向豁达洒脱,却在这件事上比顾星朗那样更讲规矩的人更悲观。后来淳月至,他顷刻恢复神采,且在谈话往来间始终笑容不减,只是那笑意反复变幻,倏忽欣然,倏忽又似无奈。【4】
一滴浓墨落纸上,迅速晕开,遮去好几个字。
阮雪音的手却僵在半空,任由墨汁又落两滴,浓黑的圆扩大,渐渐不成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