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叶尚在因风动摇撼,淳风收手回头。黎叔?
黎鸿渐对着禁卫们一礼,深夜喧嚣,于殿下休养更不利,还请大人们通融。一应责罚,小人自会向长公主领受。
淳风懒得多言,在众人犹豫要不要放行的对视中已是大步流星迈过门槛。
小漠四岁便去了夕岭,祁宫里的岁羽轩她也来得少,两拐三拐没走到寝殿,还是黎鸿渐引路方至。
真是风寒?
确是风寒。
淳风对这位无官衔却有帝师之实的长辈一向敬重,到此刻也不免瞥了他一眼。
不早不晚,霁都今夜受袭,偏昨夜病了?
入得寝殿,观那面容沉稳的小人合衣平躺,脸色倒还好,不像,中毒。
此念出,顾淳风自己也吓一跳,吩咐黎鸿渐出去,说要陪会儿幼弟。
她征战归来,想念至亲,要私下相处实属寻常。黎鸿渐依言告退,寝殿门窗闭合,顾淳风亲自再查一圈确定无第三人,走至床边坐下,伸手碰碰顾星漠脸颊。
看着不红,触手却有些烫,无怪虽只是风寒,要这样静养。她停在这个姿势不动,想及兄嫂皆在远方,霁都山雨欲来,又及三边战事未休,家国前程实叫人夜不能寐。
便在这发怔的漫长光景里,忽感受到一丝异动。掌下本烫被她捂得更烫的半边脸,挪了挪。
她低头见小漠睁眼,便要出声,即被对方竖指唇间阻挡。
遂握住他手,在其掌心上写字:醒了?
顾星漠一个白眼翻,明知故问的意思,又抬手招她俯身。
顾淳风照办,凑耳朵过去便听见他气声:
就我们两个,写什么字。有话快说。
淳风眨眼,瞥他一眼,继续俯着身气声:你真病假病?
自然真的。
倒会挑时候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的。
就是故意的。
淳风一怔。
嫂嫂要我自保,该也嘱咐了长姐。但前几日我擅入朝议说了些话,惹百官注意,据说还引起了储君之议,过不久梅周生乱,大将军被弹劾,长姐说桩桩件件都非好兆头,要我干脆称病,叫有心人放松警惕,也是自保之法。昨日傍晚我便冰水沐浴,浴完不擦身干等了一个多时辰,夜里就烧起来了。
顾淳风无语觑他,又深觉是个对策,四下再望,确定即使门窗外有人,也绝难听见寝殿深处床榻边气声,方回道:
那你就一病到底。余下的交给我。怎知我会回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