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淳月毕竟是女眷,纵监国有些日子,到底不惯频繁与官员们打机锋。
做这件事的更多是宁王。
肖大人何意?便听顾星延问。
臣以为,肖子怀郑重拜下,主君贤能,国富民强,待战事毕,我大祁收得南北山河,无妨,试推新政。
新政?
近一年君上本在改制,调整了朝中各部司设置,同时拔寒门、以才学定官衔,大有还政于民之势,正合公天下理想。臣等思主君之思,愿效犬马之劳推动革新,广开门路以成议政、定政之崭新章程,真正还政于民,促天下之公!
这番话清晰又模糊,叫听者费解。
显著安静之后纪平问:
定政?
天下诸事一应裁夺、政令推行,皆由朝廷中枢群策,少服从多。
那么,纪平但凡开口从不迟疑,此刻却迟疑了,好半刻才说出下半句,君上呢?
君上之意若不合多数人意,可被驳回。
更深的安静,几近死寂。
肖子怀你大胆!
顾淳风对这些臣工的官衔、名讳其实不熟,是方才听他们答题时现记的。所有人都听懂了此言之大逆,所有人都因太过震惊而不知该如何反应。
只她是身在高位且不管不顾的性子。
也就只有她,在第一时间作出应对,御史丞口出狂言,意图颠覆社稷,请长公主将其押送诏狱,待君上归朝处置!
顾淳月被其激愤震醒,亦咀嚼完了整段话,缓缓问道:你刚说,臣等?
臣等的意思,是不止他一个。她其实很犹豫要不要问,这意味着将牵出更多人;犹豫之间忽然反应,顾星朗这样消失,阮雪音明知霁都或乱却不回来,虽因新区须坐镇是否还有一层,是为了引蛇出洞呢?
可当她终于问出来时,立刻便悔了。
因为肖子怀看向了纪平。
类似革新举措,相国是听过的,也是认可的。他盯着纪平说。
顾淳月整个人似被钉在了层云之下开阔的国都城道上。
她想继续履职,转头再问夫君,却动不得。
纪平那头许久无声,顾淳风也觉该有人追问求证,刚转了一半头,蓦然在人群中看见了纪齐的脸。
他身着铠甲,站在禁军队列里,望着其兄长的方向也似被原地钉住了。
于是顾淳风也被钉住了。
仿佛不追问,就不会有下一步。
可有此事?却当然有人没被钉住,顾星延问纪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