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无哪一刻如此刻充沛。阮雪音轻答,其实我不喜欢准备。我发现自己,全无准备时反而能发挥到最好。
顾星朗轻笑,从没听过皇后殿下说这么自矜的话。
阮雪音也笑,从前也不是自谦,是没心思。
今非昔比了。
你呢?顾星朗继续,是问薛战。
从不周山开始就准备好了。薛战沉声答,格外高瘦显得病歪歪的身形,在盛夏晨光里如一棵奇异的树,不,从属下十九岁追随君上起,就准备好了。
十九岁的薛战比十四岁的顾星朗个头高许多吧。阮雪音默默想。
属下性子孤僻,又生得不似寻常将领孔武,若无君上,没有今日。君上信任与良言,毕生不敢忘;同君上之诺,一诺千金。
阮雪音再次对这些见过十四岁顾星朗的人,心生羡慕,同时因一诺二字想起柴一诺。
不知他可还记得,与顾星朗的千金之诺。
你们可来过霁都?顾星朗回头问。
乌泱泱的民众如海,定有人是来过的,却被更多没来过的人盖过了回答:
没有!
从未来过!
顾星朗大笑,一挥手,走!跟朕去瞧瞧,大祁都城,咱们的国都!
乱哄哄的队伍再次动起来。薛战开路在前,暗卫们护驾在旁,顾星朗与阮雪音并骑,就这样驶向覆盎门。
阮雪音没由来为这情景高兴,郁结的心绪舒展开几分,然后想起来什么,回头大声道:
君上归来,霁都城内的百姓们还不知道!你们帮忙吆喝几声可好?
这般阵势,一进城百姓们就会知道,哪用吆喝?顾星朗先是一怔,旋即明白她用意,转头深深看她:
从前总觉得我自己便能解决所有问题。如今却经常有种,没有你可怎么办之感。
错觉。阮雪音微笑,没有我君上依然知道该怎么办,君上只是将依赖放在了我这里。君上莫要对任何人产生依赖,那会使你脆弱,教你懒惰。
她一口一个君上,只为不断提醒他,最后一战将至,勿动私情私心。
而顾星朗从未如此刻般想听她唤他夫君,或者哥哥,却当真不是时候。
她反复结论他已不是二十岁时的顾星朗。
其实她又何尝还是二十岁时的阮雪音呢?
上官宴说她退步了,某程度讲,没错;但以竞庭歌的人生信条论,也可说是进步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