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霁都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安全过,放心。酉时来长信门接本宫。
嘱咐还清晰在耳,人却已远去。崔医女看着那背影消失于逐渐狭窄的门缝间,仰头望日色。
殿下只有不到三个时辰可用。
唯盼顺遂。
阮雪音鲜少在霁都城内走动,却看了无数遍舆图,出宫门搭上药园的车,很快抵达骠骑将军府。
叫柴一瑶出来。她对大门外阍者道。
两名阍者只能通过装束辨别是宫中使者,原想问清楚些,却被对方这句十分豪横的指令唬得不敢乱问,对视一眼,其中一人忙进去传话。
好一阵方见回来,后面跟着柴一瑶,家常的襦裙并轻纱褂子,满脸狐疑,在看见阮雪音之瞬,疑色封冻。
然后迅疾化开,声随小跑下台阶的动势就要破出:殿
阮雪音紧盯她轻轻摇头。
柴一瑶便生将话噎回去,险些呛了,跑下来站定稳了稳方不太自然道:贵人驾临,有失远迎。她努力体会阮雪音神情,试探地,
请,随我来?
阮雪音默然走进柴府,默然穿过开阔似演武场的前庭,默然站在正厅中等,直到柴一瑶领着其父快步出现。
老臣柴瞻拜势刚起。
大将军不必多礼。便被阮雪音打断。她环顾确认无人,仍是道:借一步说话。
柴一瑶遂又引路带着两人往书房去。
刚推开门,满室兵器映眼帘,柴一瑶方觉不妥,阮雪音却道:就在这里很好。
房门再次关闭,柴一瑶在外守着。阮雪音与柴瞻对坐,略看一遍室内兵刃流光,暗忖大将军的书房果然非同凡响。
不知大将军如何看待君上近来做法。却没有寒暄的余暇,她言简意赅。
柴瞻一凛,君上乃不世出之明君,在位十年,从无错漏
车轱辘话不必了。那么本宫来说。本宫以为不够明智。当前做法确是必要的,但于度上,须格外审慎,死罪多少,活罪多少,牵扯多少城郡,何时彻底叫停,于道理大义上如何说圆此役的确是乱臣贼子谋逆在先,道理大义本在君上这边,但你我都知,君上如今做法更多是为重固社稷,也便免不了暴烈要人命的事,哪怕是罪与罚,时间长了,血流太多了,其质,就变了。
她说得非常快,却字字清明如珠落玉盘。
谷雱此为柴瞻头回完整地,近在咫尺地听大祁的中宫论政事。
非常惊艳,每句都打进人心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