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为自己,也就到底为止,天命如何,接纳便是她生而为孤,孑然来孑然去,本没有那么多非怎样不可。
可她在二十岁之后忽然有了所爱。
也就有了执念,有了所求,求诸己无法确保成功,便只能再求天命。
她盼望他、朝朝、庭歌、淳风,长命百岁,此生圆满。
上官妧的动静在身后起一阵歇一阵。
阮雪音睁眼,快步至案前,目光迅速攫取纸上所书。
是完全不认得的文字,比水书更怪,小且密,却十分工整。
那纸也不是纸,虽经炮制,隐约仍可见脉络,像是某种巨大的树叶,被裁剪成纸张形状。
古老气息随文字扑面来,阮雪音犹豫一瞬,自袖中取出火折,迅速吹燃,伸向堆叠的叶纸一角。
上官妧拖着沉重的身躯竭力靠近,不眨眼盯着阮雪音背影。
她初时以为她在辨别那些文字,渐渐瞥见烟雾,又见火光,大惊失色:你在做什么!
阮雪音拿起那摞叶纸倒竖,让火焰蹿高烧得更快更猛,上官妧终于蹒跚得够近,直接扑过去,两人同时倒地,叶纸在空中散开,再如雪片坠落。
上官妧手脚并用爬着去捡,以身体四处熄灭火势,总算将十几张残页全部聚拢,趴伏着狠狠盯阮雪音,疯子!你这疯子!
阮雪音站起来,居高临下瞧她,你看得懂么?讲给我听听?
我看不懂,有人看得懂!
上官宴?
上官妧气得失语,你出尔反尔,我不会再救顾星朗!就让他残喘而死,让大祁灭亡!总归满朝文武已被他杀得不剩几个,百姓身陷血海,这王朝这国家,气数已尽了!
我答应带你进寂照阁,没说不烧河洛图,所以没有出尔反尔。阮雪音很慢地一一回,今夜带你来,也便没再指望你救他,顾氏王朝是否气数尽,我不知道,但你的气数,恐怕要用光了。
这段话所涉太多,上官妧怔了好一阵,方喃喃问:
你给我下了毒?
阮雪音脸色越发淡,几乎要隐在暗沉的石室光影里。你不是要与我较高下?自己猜,都猜对了,也算没输。
上官妧真被此言说动,凝神思忖。苏晚晚。白日里。茶水中。
阮雪音点点头,你看,是比从前进益了。为何不猜饭食?
上官妧惨笑,我拿顾星朗的命胁迫你,虽笃定你因此不会要我性命,仍是忐忑,今日,根本没用饭食。所以方才浑身乏力,只当是紧张又饿了一整日。这般说,仍暗暗用力,试图站起,根本不行,但茶水我都验过,没有问题。便阖眼细察,想分辨是什么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