涤砚和棠梨分立东西,望着地上渐漫的月光,都知今夜月圆,却不想抬头欣赏。
人不长久,要月圆何用?
我会慎终如始。顾星朗道,但不是拿你去换。
君上这样想不对。天下诸事由君王定夺,却不是每件事都由君王动手,臣子之所以存在,便是在恰当之时作君王之手,代君上行事。这不是什么交换,是君臣之道!
你是我的妻子,是我心爱之人,不是朝臣!顾星朗切齿,有时候真希望你仅仅是一个最平凡不过的姑娘,没有那么多想法和谋划,许多问题便只有一种解法,我的解法。
阮雪音抬眼,弯起嘴角很浅地笑了,晚晚便是这样的姑娘,善意,柔顺,细致,对君上一片痴心。君上试一试,看一看她,会发现人生漫长,并不是非谁不可。十年、二十年、五十年以后,君上再想起臣妾也只会是二十几岁时的一段光阴,会有更多更好的光阴盖过它,到时君上便会了然,此刻取舍是值得的。但君上今日若退位,碌碌此生,多年之后一定会后悔!
她再次长拜,
人这一生,只走一趟,岔路口上,须做最佳之选。臣妾此选,也是一名谋士的最佳之选:辅佐明主,成其伟业,为天下争一番可待的海晏河清!
墙外起响动,是禁卫禀奏,突兀地刺破此间深静。
涤砚出去应,站定太久双腿发麻,须臾回来,走到两人近旁:
启禀君上,臣工们还在鸣銮殿上等。
等处置中宫的圣旨。
顾星朗仍看着阮雪音伏地的背影,青丝顺玉白锦袍上的凤绣蜿蜒而下,淌入澄澈月光。
皇后失德,先关押承泽殿思过,容后发落。
君上此罚,等于没罚。阮雪音轻声。
顾星朗冷笑,那你待如何?非要去诏狱?
阮雪音心知他哪怕听进了劝,也很难立时照办,想了想道:君上将臣妾关进幽兰殿吧。
七月二十淳风与纪齐出现在覆盎门外时,举国形势已起变化。
因皇后请罪,君上惩处,有备而来的呼声不似先前震响,反而声援中宫的浪潮直入青云。
我大祁的百姓,还是眼明心亮的多。进了城,顾淳风徐徐策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