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星朗没想到是这么一句,抬手摸了摸下颌,刺拉拉的,很难看么。
你哪有难看的时候。阮雪音弯弯嘴角。
这样浅淡的笑意已足够叫顾星朗放下全部身段。我从前也这么觉得。有你之后,攒了二十年的信心一直在流失。他坐床沿,将距离拿捏得谨慎,太近或太远,都不利于交心,
昨夜对镜,真觉难看,无怪你不想要我了。
顾星朗重视仪范风度,却并不十分在意容颜,阮雪音确定这是撒娇,或该说赌气,盖因他整张脸上都写着委屈二字。
现在帮你刮好不好?
淳风真堪大用了。顾星朗心里高兴,敛着,嗯一声。
清水和器具送进来,阮雪音要挪地方,顾星朗说妥当与否她直接能看见,也有托盘接着掉落的胡茬,在床边就很好。
遂又亮起三两烛火,她凑近了,半仰脸,握着小刀片一寸寸清理。
顾星朗垂眸瞧她偶尔扑闪的眼与睫,鼻尖被烛光耀出一点晶莹,只觉看不够,可以盯到地老天荒。
千万别动啊。阮雪音轻声,我手笨,你知道的,稍动就可能划伤。
生怕说话也会让手不稳似的,她尽力不动唇瓣,话也便说得含糊,十分可爱,却仍有幽香自檀口中散溢,绕进顾星朗鼻息。
这里的伤还少么。他学她,也不动唇瓣、含糊着回,一只手去抓她空闲的那只手,放到心口。
别动!阮雪音急了,想顺势捶他,终怕龙颜见血,屏住呼吸刮完最后一点。
碧桃带着人进来收拾,又留下两盆温水备用,鱼贯出去。
如何?他问她,指自己的脸。
同刚才一样好看。她回答,抬手抚他面颊,就是瘦了。最近吃得不好?
明知故问。
阮雪音有些无奈,手掌缓移,摸到他耳垂,轻摩挲,从前我转述老师之语,说无论如何要吃得下饭,你认同得很,却没知行合一。
再大的危局困局,你何时见我不好好饮食?只有你,每叫我茶饭不思非不愿,不能尔,根本没胃口,从心到腹都堵住了。
阮雪音默了默。每日两顿的汤药呢?可有按时服下?
顾星朗目色便发沉,饭都吃不下了,还喝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。苏晚晚说你说的,无论如何要喝,我偏不,你不是要我试一试、看一看她?我不试,不看,除非你煎的你送的,否则我一口都不喝。
阮雪音从前只觉他会幼稚会犯浑,也是偶尔,总想着年纪再长些会好却似乎愈演愈烈,不减反增了。
方子都是我写的,她煎就是我煎,她送就是我送,你怎么这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