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查。哪怕只为拍马,这法子也太过愚蠢。
是。臣已在安排了。
淳风望一眼南薰阁顶高悬的星月,那样璀璨,那样渺远。本殿进去瞧瞧。
她依然没做好准备,但步步沉实。满殿酒气,灯火幽暗,她一路往深处走,眯着眼方看见顾星朗的身影。
仰卧在长案那头,右臂高举,右手握着酒壶的把,荼白的广袖滑落,露出硬韧劲瘦的一段小臂。
那壶中琼浆便如长姐所言,流水般灌进他半张的口中,有时不及吞咽,或者手臂一晃,通通浇在脸上,迅速浸透衣袍。
人是比去年又瘦了,侧脸轮廓更为突出,闭着眼尤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凌厉与好看。
淳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,根本没法确认那人是顾星朗。
她站在晦暗中看了一会儿,看着他倒空那白玉壶,随手扔开,又熟练往长案上摸,半晌没摸到,仍那么阖眼仰着,喊:酒!
外头宫人应是,淳风急怒攻心:是什么是!不许拿!
这般说完,三两步迈上宽阶绕过长案,一脚将近处散落的酒壶踢开,蹲下去拽顾星朗的前襟。
她不敢太放肆叫外头听见,压着声:起来。
顾星朗掀了掀眼皮,瞧清了眼前人,再次闭目,很轻地道:退下。
我不。淳风一字一顿,继续发力拽他。
顾星朗便抬手攥住她胳膊,一拧一推,顷刻将她扔出半丈远。
淳风吃痛,却是迅速支起来,狠狠看着兄长咬牙道:十八岁那年臣妹问九哥,既这样喜欢纪晚苓,来日若接她入宫,如何应对后宫争锋。九哥说,君王家事历来如此,她会处理得很好;且再如何喜欢,也只是一个女人罢了,身为国君,当怀天下。
她跪伏着再靠近,
言犹在耳,九哥全忘了么?嫂嫂
闭嘴。退下。
阮雪音也不过只是一个女人!淳风狠下心肠,你为了个女人,竟这样自伤自毁
朕叫你闭嘴!顾星朗蓦地睁眼,你不配提她的名字,不配跟朕提!滚!
终于听见这句话,这句积压了三年的怨,淳风只觉横在身前的屏障轰然倒塌,是钻心之痛,也是迟来释然。
臣妹有罪!她重重伏地,额头磕得震响,九哥要骂要打要罚要杀,怎样都是应该!臣妹只求九哥,别再折磨自己,放自己一条生路,嫂嫂她已经走了啊!
最后一句像是同时叫醒了两个人。淳风潸然泪下,顾星朗静默得似没了呼吸。
殿门早已被关上,应是涤砚指令。
室内更漏声便一下下锥心,许久忽听顾星朗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