竞庭歌知道她在讲醉话,也在讲真话。三年了,她不曾就此事吐露过只言片语,直到今日,以心曲定结局。
你总是对。从小到大就没错过。除了猜错阮仲心上人,因为盲己,竞庭歌摸摸她的头,小时候我好嫉妒你啊,悄悄问老师,你是不是比我聪明许多。
她等着她问老师怎么说,可阮雪音似乎睡着了。
老师就也这样摸摸我的头,问:那本《六韬》读完了么?
阮雪音真睡着了,呼吸匀净,嘴角仍有笑意。
竞庭歌便也侧躺下,与她相对,继续看她的脸。
小时候哪里知道呢,阮雪音竟会对一个男人掏心掏肺。你以前多冷淡啊!那小子真走了大运。
这般说,又去拉她的手,好了,都结束了,咱们要向前看,阮雪音值得世间万千美好。你这五哥啊,很不错,昔年锐王府也是被崟东高门的媒婆踏破了门槛的。你试一试。
自没人答她。
就当你答应了啊!她与她勾勾小指。
这一夜阮雪音眉目舒展,睡得很安稳。
竞庭歌却始终难入眠,就那么守了她一整夜。
快破晓时她该做了个好梦,嘴角扬起,是竞庭歌不曾见过的甜与暖。
梦见他了么?
真梦见他了。
梦里阮雪音走在霁都街头,瞧不出是哪一年,但她穿着在蓬溪山会穿的湖色素裙,身量已足够高二十岁以前、十五岁以后吧。
是个春天,空气中草木的香气极盛,她走过一间比一间热闹琳琅的店铺,在大敞着的四扇门前停下。
花墟,城中唯一的墙内小花市,时鲜的花木被错落摆放在阔大的院子里,当初珮夫人制香掀起国都制香的热潮,此处便是聚集地之一。
十几岁的阮雪音根本没来过霁都,更不可能知道好几年后珮夫人制香的事。她立时明白是在做梦,却没醒,迈步往里走,便看见了顾星朗。
也就十二三岁吧,全然孩子样。她一眼认出,心中骤慌,旋即反应他并不认识自己假得不能再假的梦,连年纪都对不上,十六七岁的阮雪音和十二三岁的顾星朗。
你在买花么?她走过去,轻声问。
小少年转过脸来,五官精致比同龄的女孩子更好看,温和含笑,眉眼深处却是距离。对。
皇子殿下怎会在城里的花市采买。阮雪音心中嘲笑此梦荒唐,蹲下看他周遭花植,给家里买还是送人?我很在行,可以帮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