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亲,爹爹,阿岩,朝朝,姨母,舅舅,阿岩挨个儿指一遍,在一起,又扭头指那只兔子,如今再加它,就是有缘。
好女儿,说得好!慕容峋抚掌大笑。
众人皆笑,阮仲偷瞄阮雪音。
阮雪音感觉到了,回视,抿了抿嘴。
一场连绵数日的细雨后,九月,蓬溪山的秋如约至。
小野兔个头渐长,毛色渐亮,每日跟着两个小主人蹦跶,从未走丢。
慕容峋和阮仲每日切磋武艺,一北一南,打法、兵器皆不同,倒是相互助益、各有精进。
满山层叠的青绿变深,只少许开始转红转黄,阮雪音和竞庭歌的探究也已走到穷途末路。
百余张神光,一纸对阿塔那方石块的描摹,一幅绣青金线条的黑色绉纱,几张河洛图的残页,以及旧时关于上官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:
和竞庭歌在蔚南文绮家门口走麦田、挑麦穗。
和阮雪音在信王谋逆期间、鸣銮殿偏殿,说起如露亦如电,应作如是观。
这样闭门造车不行,得再去一趟寒地。竞庭歌结论,那雪光,你亲自看一看,最好当场睡一觉,看能不能梦见点什么。明夫人与听雪灯的真相,因与此题有涉,阮雪音告诉她了。
你不如直接去苍梧找上官宴问。阮雪音打趣,用美人计,他肯定中招。
竞庭歌意兴阑珊,那你一样可以。他也喜欢你,亲口承认过。
真是老了,阮雪音完全开得起这种玩笑,我可没你那么想知道,犯不着。
竞庭歌正色,去一趟吧,慕容可以直接领路。三年没出过远门了,带孩子们长长见识也是好的。这一路越走越偏,又是严冬,遇不上几个人,你大可放心。
十二月十六他们出发,昼伏夜出往东北行,走竞庭歌一早筹划好的路线,也即西边两国交界处崎岖地形间的空子,从祁入蔚,直奔寒地。
带着年幼的女娃娃,所谓直奔其实也并没有多快。入蔚境那日就已岁末了,一行人干脆找了间干净的村舍,给够了银钱,吃了顿团年饭,夜里挤在一张大榻上守岁。
榻以石砌,底下烧着火,极温暖,两个孩子偎在其间,不到丑时便先后睡着了。
再是边走边玩儿,赶路加带孩子毕竟累,竞庭歌可以肆无忌惮靠着慕容峋,很快也入了梦。
待慕容峋亦阖眼,寂静房间里只阮雪音和阮仲还醒着。
阮雪音在看那唯一一扇窗的外面。
不想睡?阮仲轻声。
今晚该有雪,我想等一等。
北国的雪是值得等。我也赏赏。
阮雪音一笑,转头看他,没等到可别怪我。
屋内半黑,月光堪堪照出人的轮廓,更令这一笑倾国世无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