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雪音松手,竞庭歌便大步迈出去。
棉靴踩踏冰雪的声音在暗夜光明里响起,因刻意,格外清晰。
阮雪音抬头望周遭高木,轻问:这树好上么?
阮仲和纪齐皆点头。
那上去吧。
阮仲遂看好位置,带着阮雪音飞身而上,纪齐随之跃至旁侧一棵,比邻各据。视野至高至阔,足将以坡上湖为中心的方圆几十里瞧清。
绛紫的竞庭歌踏入整幅静止的画面,惹原本静止处起涟漪上官宴和慕容峋同时转头。
大半夜不用睡觉?距离不近,她走得不快,至少到目前为止,是笔直朝着正中央,瞧不出偏向。
冰冷的空气凝结有顷。
你应该睡。上官宴微笑,朗声道:回去吧!
任何时候动手,早或晚,只要是此回合,都必会让顾星朗渔翁得利。竞庭歌加快步子,所以你们也得回,跟我一起。
那你要劝他。上官宴看慕容峋。
事已至此,他不会放我离开了。纵一时放过,此后必定追讨。慕容峋沉声向竞庭歌,咱们要重返苍梧,终须一战、一赌、一次历险,今日就是最佳机会,天时地利人和。
可这赌里,还有大蔚的前程!竞庭歌高声,只要你们不相斗,顾星朗就什么也做不了!
越来越近,必须做出选择,她缓步二三,再次疾走,是往北,上官宴的方向。
歌儿!慕容峋急声。
她径直上缓坡。
竞庭歌!
放心!竞庭歌大声答他,堂堂上官大人,不会拿我要挟你!
说话间已登顶,冰雪间是蜿蜒的足印。
那湖果然狭长,隔南北双方如天涯两端。没有结冰,却也不冒热气,阮雪音料想水下该有热泉之眼,只因湖太大、湖面太冷,封存了暖热。
水上真有白鸟,比粉鸟小,乍看似鹄,却有尖细而殷红的嘴,头顶一尾飘逸的羽,如船上孤帆样貌美,姿态更美,慢悠悠漂浮,将天地都染得静谧。
如此良辰,不该打架,更不该见血。
竞庭歌已走到了上官宴近前。我带他离开,从此销声匿迹,你便不再追讨,一别两宽。
上官宴笑意仍存:当年就是这样的。可你们卷土重来了。
竞庭歌深吸一口气,睁眼说瞎话:此番北上寒地,只因小雪手握河洛图残页,我也确实见过神光,山居太久,好奇心作祟罢了。
上官宴眯眼眺对岸,可他不这么想。
他想多了。竞庭歌快声,方才提议,只要你答应,我即履约,决不食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