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啊。
我勉强答了一声,便将小刀藏于袖中,却见江娘子面露犹疑:胡人一路向南攻来,为何你不与王家人一道走?
大概是见过王家马车,她一直认为我是王玙外室,闻言,我心底泛起一丝涟漪。
江娘子,莫非知道王家人去向?
她摇头:王谢二家与官家同气连枝,怕是要一同迁往南方,只将邺北抛于脑后。
锦屏若想知晓,可等外子回归,他官拜龙骧将军,正是护送过圣人一行的。
闻言,我连连行礼,谢她告知。
待回到自己的宅子,却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,上面的灰衣小厮正朝我挥手。
女郎,我来接你回家了!
小路子?
这才想起,我在江娘子的菽饼铺子里讨生活,已有月余没有回家了。
见我盯着车下一道深长辙痕不语,他连忙表态:是夫人叫我来的。
圣人已迁往南方,郎主与夫人不日将行,定是要将女郎也一齐带走的。
此举虽不符合南夫人行止,却也合情合理。
可到了上车时,他却只让我坐在车头,自己戴上一个遮住了全脸的大斗笠,这才挥舞着鞭子哒哒哒往外赶。
行了一会,闻得耳边人声渐消,我放眼望去,只见两旁野地愈加荒芜,头顶是漆黑高远的深天,仿佛一张彻底撕开的贪婪巨口。
小路子,我们要去哪里?
对方满面堆笑:女郎莫慌,跟着小人走就是了。
往日里对我爱答不理的小厮,今日却如此讨好,未免有些怪异。
我频频回望,脊背发凉,忍不住出言试探:小路子,车上明明有四匹马,为何跑得这么慢?
小路子?
见我连连追问,他不耐烦道:许是马儿累了呢。
此时马车一路行驶,眼看就要出城,我忽然问他:你瞧,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,为何辙痕这么深?
趁他低头看向地面,我随即夺过他手中的马鞭,猛地将人从车上推了下去!
小路子反应不及倒挂于车,被一连拖行数十米,瞬间头血披面,人事不省!
说迟但快,我已跳到前方的一匹马儿身上,掏出怀中匕首砍断马绳。
几乎只在一瞬间,失控的马车中探出两颗怒目虬髯的头颅,朝我大声叱骂不止!
单瞧那服制与装束
竟是巴郡府兵!
见身后车马嘶鸣,乱成一团,我连忙调转马头,一路策马逃往城内。
待天完全黑透,我将马儿放跑,自己则偷偷摸回江娘子的菽饼店里,躲在冰冷的灶下屏息凝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