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慈猜测那位县衙婢女和这个斗篷人有私情,因为无意中触及对方禁忌或者发现了什么被灭口,但出于对死者名誉的维护,不打算明说。
李尧一直被丹野踩着,此刻怒声道:全都是你胡乱猜测,一面之词!证据呢?
自然是有的。铁慈从束发的带子中摸出一截剑尖,还记得你来你府中抓捕我的那天吗?我和你这位护卫动手了几招,然后掰下了他的这一截剑尖。她将剑尖交给那个打铁匠,看看,这是不是渊铁打制的?
打铁匠点头,明若秋水,寒气渗骨,日光之下流转淡淡青紫光芒,可打制得极薄如纸,渊铁打制的武器,正是如此。
他拿出一柄断剑,这是在巨炉里拿到的废剑,和这剑尖敲击了一下,发出的声响脆如裂帛,他道:渊铁交击的声音和别的武器不同,更加尖脆,这半截剑,是我从底下捡的。
这也是杀死第三位女子的武器。铁慈道,她背后被海东青抓住,伤口鲜血淋漓像是抓伤,但实际上,扒开那鸟爪抓伤,可以看出里头真正的致命伤是一道极窄的伤痕,那只有非常薄的剑才能做到。我那时候因为无意中看见了这位的手引发了怀疑,故意引他出剑,掰下了剑尖,才确认了杀人凶器。
李尧一脸愤怒的恍然,却紧紧抿着嘴。谢千户在人群外低喟一声,道:好个心机深沉的人!
铁慈耳力好,听见了,立即扬声道:千户大人,庇护凶犯蒙蔽百姓杀人灭口手段百出的人您不夸赞,怎么反倒夸起我来了?
丹野噗嗤一声,快乐地用靴子碾了碾脚下的李尧。容溥微微一笑。
他一笑,人群里的女子都偷偷看他,他只看铁慈。
铁慈谁也不看,一指县丞府邸方向,道:渊铁武器十分珍贵,他并不是炼制武器的那一方,而是属于监督和联络的一方,因此苍生塔这边顶多给他这一柄。渊铁珍贵,哪怕断了他定然也舍不得扔,会留下来想办法再打。这位应该在李县丞家中有住处,不妨去查一查。
李尧冷声道:谁敢无故搜查我府中!
他积威之下,在场差役和百姓竟无人敢动。
铁慈笑微微看向一直站在人群中的县令。
县令一直有点茫然地看着,接收到铁慈目光,猛地一个激灵,上前一步,喝道:来人,去查看县丞的宅子!
你!
再说一遍,我是县令!县令盯着那些犹豫的差役。
差役们终于快步离去一队人。
一个县丞的宅子,也敢称府。铁慈轻飘飘地道,称了几天府,就以为自己成王了。而旁观的人,竟也就以为自己成了民真是可笑。
县令面红耳赤地低下头,长久地被压制,他竟一时无法适应县令的身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