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慈那种有点气闷的感觉又来了,但是她想了想历练,想了想未来,想了想朝廷和深宫,想想那一大堆麻烦事,顿时什么气闷都没了。
人间烟火,她还不配。
两人各自睡在一堆茅草地铺上,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,各自心平气和。
这一夜也便过去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,阿黑家大开门,杀猪宰羊蒸馒头,托人出山买糖买菜,说是要成亲。
飞羽还给阿黑出点子,说是这小白脸一看就是外头的公子哥儿,心和野马似的,那咱们就遵循外头的规矩,去官府里过个婚书,管教他以后便是想反悔也不成。如此,将来若是发现府里有什么美貌未婚妻正头娘子什么的,你也最起码是个平妻。
阿黑深以为然,又问了飞羽,自家新相公的姓名,使了钱去官府办婚书。
到了晚上大开炉灶,请了村子里的厨师开流水席,新娘子上席待客,新郎官披红坐床。
慕容端被扶出来成礼的时候,眼珠骨碌碌地乱转,结果眼角瞥到棚子里厨子,一手一个澡盆大的锅,轻巧掂动炒菜时,那眼珠子顿时就定住不动了。
眼看着那眼神散开的光都是绝望。
铁慈混在人群里笑吟吟地看着,想着飞羽这法子好生刁毒。自己从此逃掉了阿黑的纠缠,还让堂堂辽东二王子嫁给了无名山村的村姑,这消息若有一日被汝州得知,慕容端可怎么要抬头做人?
听闻慕容端是辽东王最宠爱的王子之一,府里已经有了夫人,夫人还是辽东重将之女,这么一来,将来他便是要承袭王位,都会多出重重阻碍。
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位王子摘了果子。
转念一想,这位严格说起来,还是自己的大伯哥呢,大伯哥嫁人,作为弟媳,如何能不作表示?
想到这里,铁慈诚恳地放下了一兜鸟蛋,作为隆重的贺礼。
三拜之后,眼看新郎官感动得快要哭出来,新娘子大手一挥,把新郎官送进了洞房,其余人则冲向席面纵横捭阖。
铁慈也被拉上席面一起吃喝。更擅厨艺的飞羽被阿黑请了去厨下帮忙。
棚子里活计告一段落,外头流水席吃得正欢,夜如幕布缓缓降的时候,飞羽擦擦手,和同伴厨子说声解手,取了一块布罩了半边脸,掀开新房后窗,进了房。
阿黑还在外头敬酒,里头慕容端面色憔悴,盯着烛火失魂落魄,蓦然见人进来,先是一惊,下意识伸手捂住衣裳,随即见来人不是阿黑,又是一喜,你是谁,你是来救我的吗!
飞羽这几日穿的是他手下丢下的黑衣,所以被认错。他嗤笑一声,在屋子里走了几步,慕容端看他那步态,悚然一惊,是你,你这个贱人!
随即他变色,你来做什么!努力向炕上挪,又眼光四处寻找可有趁手的武器,阿黑却是粗中有细,连一根针都收拾起来了,更是锁了他下半身的穴道,手也只有一只能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