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辞天骄 天下归元 996 字 6个月前

    山谷里,贺梓推窗,隔着濛濛雾气,看着书院方向。

    那丫头,该到了书院了吧。

    此行想必不会太顺利,书院这些年受萧家渗透,对皇族敌意很重。

    自以为热血的青年,总是分外容易被煽动的。

    但望她能披荆斩棘,一路抵达雾气那头。

    有些事,仿若便是命。沉淀在心中的疑惑,本已因为岁月更迭而渐渐沉寂,然而近些年,昔年往事频频入梦。

    就在前不久一天夜里,他梦见夫人一身红衣,脚步轻快入内堂,捏住了他的腮帮,竖眉笑问:泼赖子当真不愿再见我欤?

    当年少年夫妻,红烛花下,她性情娇憨,他年少气盛,也没少吵架,他又素来口齿便利,夫人却嘴拙,每每吵不过他,怒极便捏住他腮帮,骂泼赖子。

    醒来一室冷月星霜,热泪两行。

    旧时昵称,暌违久矣。

    他当时想,许是她泉下寂寞,终于谅解了自己,来唤自己。

    许是他红尘时日无多。

    如今才明白,她竟是在催促他,埋怨他。

    一生桀骜不听话的夫君,如何最后便听了那一次,当真依着那遗书,不相忘却不相见了呢!

    如何就沉溺苦痛,挣扎不出,任她沉冤埋骨,不见亲人了呢!

    如何就因为她性情刚烈,信了她会愤而自尽,决绝生死呢!

    他当年离海右时,她确实不思饮食而嗜睡,当时还以为有小疾,他在盛都牵肠挂肚。却原来那时她已有孕。

    那几个月盛都变乱封城,来往通信断绝,他甚至短暂下狱,那报喜家书,想必也未到他手中。

    成婚多年,一直无子,好容易怀孕,她如何会自尽!

    如何会自尽!

    雾气渐渐游移而来,轻触脸颊,渐渐便湿眼睫。

    贺梓沉默着,缓缓放下了窗扇,最后手指仿若脱力,微微一松,窗扇咔哒一声,重重关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