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慈没有说话。
师傅说过,抚贫一事也是千秋之业,贫穷缘由千万种,致富道路万千条,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,便难度再高,其实还是帝王之责。但心中便有万千抱负,也得将自己的一关关先过了再说。
她将那几个人的脸记在心里,却并没有停留,继续去舍监那里领衣物被褥。
在舍监处交了束脩。那人翻翻册子,一脸为难地道:甲舍原本是有空位的,偏巧最近来了好几位借读生,将位置占满了。这样吧,有一间备用的公共宿舍,如今还剩下了两个位置,你且去住,至于你的随从,住到女院的倒座房去。
铁慈笑了笑。
顶着甲舍的名,却不给甲舍的宿舍,这是要她既招仇恨又没实惠啊。
不过这公共宿舍
难道不是一人一间?
优秀的甲舍学生才是一人一间,阁下想要这个待遇,且等大小考考出成绩来再说吧!那人将册子一摔,似笑非笑地答。
一旁的小厮搬上来一堆东西,看起来倒是一大包,但丹霜一只手便拎起来了。
铁慈也懒得和管事掰扯,和谁住在她看来不重要,住在全是甲生的宿舍里,虽然不怕万一有人半夜捂她鼻子,但总提防着也累不是?
三人顺着管事指示,路过了甲舍,路过了乙舍,路过了丙舍最后在丁舍之后,找到了一座被树木遮挡了大半的屋子,一排三间,上头写着戊舍。
敢情顶着第一等的名头,却落入了连名单都进不了的第五等。
这屋子一排三间,进门是个小小的厅,左右厢房都放着帘子,微风掀帘时,便传出一些人的熟热味儿、脚臭味儿、汗味儿、油脂味儿无数种都不太好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,组成一种非常复杂而销魂的味道,铁慈站在门口不动,被这味道熏得有点魂飞天外。
忽然想起师傅曾经用非常怀念的语气和她说起高中时候的男生宿舍,当时是这么形容的热烘烘的寝室,满地堆着臭球鞋,床单底下漏出塞满了的很多天没洗的臭袜子,泡面和肥宅快乐水的空碗堆了满桌,离门三米之外,就可以嗅见以上诸物交织纠缠散发出的极其令人振聋发聩的味儿
铁慈现在可算感受到了。
这种玩意也会怀念。
师傅真是个变态。
两间屋子都不小,透过帘子缝隙,可以看出里头不少张床。竟然是个混居大宿舍。
此时算是午休时间,左边那间里传出高高低低的鼾声,右边那间帘子一掀,出来一个人,看见铁慈,诧道:呀,来新人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