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慈本已闭上眼睛装睡,忽有所觉,一偏头。
正对上一道冰冷的目光。
那人并不退让,直直看了铁慈半晌。
黑暗中其实谁也看不清对方,只有隐约的轮廓相对。但没来由地,都知道对方在死死盯着自己,都知道彼此的目光冷而有杀气,便如猛兽相遇争夺地盘时天然的敌意。
目光像一根钢丝,缓慢延伸,相触,触及那一刻铿然微响,冷光四射。
下一刻猛禽鸣声伴随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刻的令人窒息的寂静。一大群人冲了进来,有人喝道:夜半抽检!立即起身!
惊醒声,愕问声,趿拉鞋子走路的声音次第响起,灯火点燃,监院为首,一大堆教谕护院快步进入,堵住了门口。
李植揉着眼睛刚起身点蜡烛,看见这一幕险些吓掉了手中的灯火。
所有人起身!离开床位!站在正中,不许动!谁要擅动,立即清退出院!
这时候其他人也醒来了,听见这一句明白事情严重,苍白着脸面面相觑。
几个脚步轻捷的大汉走进来,掀开被褥,打开箱笼,翻箱倒柜。
监院悄声问丹野,狼主,你确定是这里?这戊舍的学生向来规矩,不该有这胆量啊。
丹野冷笑着微抬下巴,墨夜善于寻人,那小贼一定在这里!
忽然有人大喝:找到了!
众人看去,金万两床褥之下,一块紫玉玉佩赫然在目。
舍内众人愕然看着金万两,渐渐又露出点了然的神色,金万两脸色唰地白了,惊道:不!这不是我的东西!
这当然不是你的东西,这是你偷的东西。监院冷冷道。
不不是,我是说,我没见过这东西,我没偷!
你没偷,它长脚跑到你床下来了?有人厉声道,我们一路追着你,还能有错!
金万两倒也算脑子清晰,我若真偷了东西,怎么就塞在褥下等你们来搜!
那是因为你来不及藏好!有人指着他的衣领,看,这里还有一点鱼肉呢!
金万两直着眼睛,不明白怎么忽然衣领有了鱼肉,更不明白玉佩的事怎么又和鱼肉扯上关系。
但他出身商贾之家,向来脑筋灵活,心知这罪名绝不可认了,脑子转得飞快,又道: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,如何跑得过这许多护院高手!此事定然还有蹊跷,假如假如我是被栽赃呢?他眼珠子乱转,忽然盯住了铁慈,大声道,这人今天刚来,行事十分凶狠,而且,武功很好,是他!是他偷了玉佩,然后栽赃在我身上!
铁慈盯着他,几乎要为他鼓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