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是土堤抵不了这三白河乱蹿的水,要筑石堤呢。
铁慈可不信这个,土方都拿去沤肥的人家,舍得用石头筑堤?
她想了想,又命九卫去查那个刚刚死亡的村民的事,九卫领命而去。
铁慈回到衙门,顾小小还在伏案劳作,铁慈趁屋内无人,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。
顾小小抬头看是她,眼睛一亮。
铁慈悄声问:可有收获?
顾小小道:我对户部那里的全国渔税都有谱,三白河泊所的渔税肯定有猫腻。只是当前给我的帐看不出端倪,应该是一本假的。须得找到真账。另外,我私下问过当地渔民,本地渔课征收以本色为主,但是上呈朝廷时是折色。本色征收的是熟铁和生麻等物,也有少量鱼鳔翎毛等物,数量不小,折色折成银两却又明显不相符。
本色是指本地特产和渔民渔获之物的加工品,如干鱼,鱼鳔翎毛鱼油等物,也有本地所产之物,如本地盛产的白麻,熟铁也是本色,这都是造船的必需品。
折色则是指所交赋税折合成钱钞银两铜钱等物。
那这些麻铁去哪了,河泊所自然是用不着的,萧家吗?
铁慈知道萧家也有种麻,但是萧家行事向来收敛,并没有形成很大的规模引人注意,毕竟麻和造船有关,萧家种太多麻,难免令人多想,更不要说大量搜罗熟铁这种事。但是如果萧家在渔课上动心思,让景江上下游数万渔户为其送来麻铁,这事儿就不小了。
海右靠海海湾,如果扬帆越过海湾,顺风而下,离直取盛都不过两日便至。
萧家真有这样谋逆的胆量,还是只是在做两手准备?
顾小小忽然欢喜地道:我昨日遇见之前和你说过的,我帮他争到分营权的商人,他家中还有石料生意,愿意捐一批石头来,帮本地修筑石堤。三白河前朝曾经以束水冲沙法治理过,后来改道到这东明县城外流域三里,可如今瞧着,土堤和竹络堤坝都不能挡住三白河水从老路冲到景江口,流路顶冲问题不绝,所以得修石堤。原本我提议了,河泊所和县衙都不太乐意,我便联络了那商人,得他捐助石头,本地县衙才没话说。我们监工亲自修了石堤,修得稳固些,以后萧家想掘堤也没那么容易,也就不好年年以此和朝廷要钱了。
这自然是好事,铁慈道:那是外地行商吧,虽是好意,你也要谨慎些。
顾小小道:商人重利,便是捐,也是要好处的。那个外地客商财大气粗,奈何本地商户抱团排外,吃够了亏,便想着攀附朝廷,自己辟出一方天地来,免得总是仰人鼻息。我稍稍和他透露出我在宫里有门路,他便巴结了上来,说到底也不要什么,就想求宫里赐个匾,劳个內官送出来,以后他便能在当地站稳脚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