伙夫却像是真的醉了,呼呼大睡,睡着睡着,一个凶猛地翻身,眼看就要唰一下贴到铁慈的背后。
铁慈抬腿一蹬,堪堪在对方即将贴上之时将他抵住,脚一蹬,生生把人给翻了过去。
身后安静了。
更了不得的是经过这凶猛的翻和推,那鼾声竟然从未断绝。
铁慈闭上眼睛,一时却睡不着,身后的人存在感似乎很强烈,她闭上眼睛都似乎能看见他眼眸流连在她的背上。
过了一会,听见极其细微的蹭蹭声。
铁慈毫不犹豫,一个翻身。
那边似乎一动不动地睡着,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似乎缩短了。
敢情方才他在轻微蠕动着靠近?
铁慈想了一下他大虫子般扭啊扭凑过来的模样,一时简直没脾气了。
她抱过被褥,三八线一样堆在两人中间,那被褥也不知道多久没拆洗了,被头油腻腻犯一层黑,就让他抱着被子抵死缠绵去吧!
那人不翻了,也不动了,铁慈隐约听见衣裳细碎之声,仿佛在脱衣裳?
她挑挑眉,倒没惊慌。
这人要真有那么厚的脸皮,她倒也不介意让大家都欣赏一下。
对面,丹霜也没睡着,隐约总看见那边铺位小动作不断,欠起身子想问,铁慈按按手示意她睡下,不用管。
片刻之后,淡淡木香袭来,一件衣裳覆盖上她肩头。
铁慈没动。
垂眼看了看滑过来的半边衣裳,干净的深红色深衣,连褶皱都看起来温暖。
她盯着衣裳看了半晌,闭上眼睛。
月光从小舷窗之侧泻入,光芒流转,在她额角覆一层宁谧的白。
她睡着了。
铁慈是被外头的喧闹声吵醒的,还没睁开眼那一瞬便在想,大意了,怎么睡到最后才起?
但睁开眼,看见众人都在睡眼惺忪坐起身,而喧哗声是从外头传来的,军靴踩得船板咚咚响,有人在喊:都集合了!起来!起来!巡查船的老爷们来了!
巡查船这么快就来查了。
这来得太早太猝不及防,大抵就是要选人全无准备的时候来。
铁慈正要起身,身边似乎还在呼呼大睡的伙夫忽然大长腿一架,架在了她身上。
铁慈低头盯着那腿,穿着破旧裤子也能看出修长笔直,腰间腰带松散了,微微露出深红色深衣一角,昨晚给她当被子的衣裳,不知何时已经穿回了她身上。
四周的人纷纷起身,伙夫却一动不动,铁慈明白他的意思,便也慢慢伸懒腰故作磨蹭,并递眼色让丹霜先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