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肠道上积雪被马蹄踏碎,那马蹄上粘着黄沙也粘着黑土,大地随着蹄声微微震动,前方的山峦在苍穹之下沉默以待。
铁慈抖一把发上的土,看一眼不远处的孚山。
道路上腾腾的灰土弥漫至辽东西宁关,朝三向着行宫疾驰。
在行宫外三里地,他便被侍卫发现,扭送到了定安王面前。
听了他的述说,帘幕后的人并无反应,朝三惴惴不安抬起头来,就听对方道:下去吧。
朝三扒着地面不肯走,颤声道:大王大王公子和慕四他们都还好吗
帘子后的人平静地道:都还活着。
不等朝三再问,他又道:不过这次,你见不着他们了。
他不给朝三询问的机会,命人将他拉下去看守,朝三心里没底,却又无可奈何,一路频频回望。
帘子里的人,良久喃喃道:既然两情相悦,何以苦求退婚?
半晌他又笑,若真如此,也是好事。
站在帘子旁的幕僚道:大王,若真是如此,怕十八王子此去刺杀,便是鱼入大海,难以竞功。
定安王一边揉了揉肩骨,一边道:都说铁慈是废物,本王瞧着绝不是。一个废物,不会在自己情人被关押的时候,还想着把情人的老子诱去一网打尽的。
幕僚惊道:您的意思是,朝三这些密告,是出自皇太女的授意?
朝三那性子,不会背叛慕容翊,现在谁还能指使他来说这些,只有那位皇太女了。定安王道,她拿渊铁诱惑我,是因为她知道上次本王亲自来接收渊铁;她爆出和慕容翊的情分,是想进一步诱我跟在慕容翊身后来监视并捡便宜。
他感叹地道:我原本不信这什么情根深种,如今却是有点信了。堂堂皇太女,孤身在边境,竟然敢拿自己作饵,诱我这个坐拥大军的实权藩王,只为了救自己的情郎小十八还真有些本事。
那您看这刺杀之事,是否需要作罢?
为什么要作罢?定安王一挑眉。
幕僚被问住。
不怕那两人勾结起来吗?
然而他看着定安王脸上神情,隐约猜到了这位的想法。
刺杀照旧,如果慕容翊能不顾情分刺杀成功,大王对他的评判将会达到一个高度。
如果出现了背叛,大王也不损失什么,皇太女固然是在诱大王,大王何尝不能诱皇太女?如今皇太女孤身在边境,狄一苇失踪,永平军落入黄明萧常手里,狄一苇原先调动军队加强边防,如今军队也都被黄明等人打散调离,全部精力都投入了搜寻狄一苇中,这种情形下,诱杀皇太女,让大乾生乱,何尝不是一个极好机会?
定安王站起身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