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扫一眼群臣,人人皆有凛然之色。
容首辅眯起眼,看着天边暮色渐浓,日将薄于西山。
铁慈却没看任何人,她转身,面向广场。
无需甩鞭,无需呼喝,广场上下,数千人齐齐顿首。
像风掠过平静的海面,掀起一片黑色的浪潮,人们发自胸腔深处的呼喊声充盈着喜悦和敬慕。
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!
皇储威武,天佑大乾!
此刻云散日明,天色大霁,铁慈立于一线暖阳之中,云霞落于鬓边如冠冕,而日色于周身镀一层金边似皇袍,明光万丈,俱在脚下。
哗啦。一声,几案上的东西都被推落在地。
玉瓶翠盏滚了一地,宫人们屏息垂头退后,无人敢去捡拾,也无人敢发声。
太后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宫室之中回荡,为什么不帮我杀了她!为什么!
李贵跨过门槛,挥了挥手,宫人们如逢大赦退下,李贵走在最后,将门小心关上。
黄昏将幔帐拖出大片的阴影,黑袍人就立在阴影之中,乍一看几乎寻不着,声音也渺淡似有若无,她迟早要死的,何必我现在耗费力气。
太后发狠地道:每个人都迟早要死的!
黑袍人不语,太后却忽然捕捉到了什么,惊诧地抬头,道: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
黑袍人还是不回答她,只道:我伤病在身,现在要杀她,会耗费太多力气,之后若要养伤,自然不能再陪着你。如果你觉得无所谓我保护,也不怕她还有后手,那我便去。
太后急忙拉住了他衣袖,轻声道:既如此,那先留她性命,总不能让你受伤损,不然,我
黑袍人拉开她的手,漠然地道:是啊,我若伤损,还怎么等到他呢。
太后染了金红蔻丹的手指在空中颤了颤,慢慢收回,在凤袍阔袖里慢慢攥紧。
她听见自己渐渐沉落空荡的嗓音,在同样空旷的殿室里,幽幽响起,是啊,还没寻着他,你当然不能死,也不能伤
广场上的人渐渐散去,白泽卫散开,三大营的士兵也列队离开,只留下盛都卫在午门之外维持秩序。
不多时,有人来报,血骑入城,百姓箪食壶浆,夹道欢迎。
不过问明白血骑的人数后,很多人神情古怪,原以为出现的血骑是整支大军,结果只有三百骑,而且不是说还有蝎子营呢?蝎子营在哪里?
只有铁慈心里有数,她是先回来的,大部队还奉着假车驾在路上慢慢走呢,她自己只带了最精锐的太女九卫回来的,而昨日出现的血骑应该是狄一苇派遣追来的先头部队,为她壮声色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