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着一个人刺出这一刀,再有气势也不过是花架子,慕容翊不急不忙一让,衣袖一拂,匕首便当啷一声掉地。
但不管怎样,这刀是刺出去了。
没有伤,满身伤。
暖阁里鸦雀无声,所有人垂眉低眼,大气也不敢出。
宝相妃以手拄地,盯着匕首,急促喘息,不肯抬头。
慕容翊面无表情,看着宝相妃的头顶,像要在那一头乌发上看出花来。
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,定安王笑道:好,好,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。
慕容翊微微一笑,道:明明是子肖父,父王就不必谦虚了。
定安王也不和他争辩,指了指宝相妃道:这样的母亲,你为她喝了毒酒,甘心吗?
宝相妃霍然抬头,不可置信地盯着慕容翊。
慕容翊不答,坐下自己斟酒。
你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所求所得,不过是这暖阁之上,能俯瞰所有的位置。定安王道,本王可以给你,但是只要你有这样的母亲一天,本王便不安心。
他这句话说得清晰,底下人惶然失色,宝相妃如遭雷击。
慕容翊还是不答。
定安王凝视着他,笃定他会答应。
辽东和大乾已经撕破脸皮,自立就在俄顷。此后必定进入漫长的疆域争夺时期,王位继承者因此显得尤为重要。
此子枭雄心性,确实为辽东王位最佳人选,若想疆域万年乃至吞吐天下,区区几个人乃至他自己的生死,大可不必理会。
但是宝相妃这样的母亲,会是新王的最大拖累和软肋。
他相信慕容翊一定明白。
今**迫母子相残一幕,固然有几分惩罚报复意味,但更重要的,是他要慕容翊看清楚,这样的母亲,不要也罢。
他近日已经调查过这对母子相处情形,他不认为慕容翊会为了母亲放弃苦苦挣扎得来的王位。
先前代喝毒酒已经让他意外,但他觉得,那或许是慕容翊在告诉他,他尚有底线。
如今看清楚了宝相妃自私冷酷的为人,该割舍得下了罢?
宝相妃坐在地上,一开始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,直到她看清大王神色,才明白过来原来今日风光荣华,不过是大王给自己最后的祭礼。
原来慕容翊真的被作为继承人考虑,但前提是她得死。
宝相妃浑身发抖,膝盖跪地蹭蹭前行,几步挪到慕容翊座前,伸手去抓他袍角,翊儿!你不能
慕容翊冷淡地拂开了她的手。
宝相妃看进他毫无感情的深黑的眸,绝望如潮水没顶,倔强的人终于崩溃大哭。
哭声里,远远有人呸了一口,大声道:该!
众人回头,才看见慕四竟然也跟来了,歪着腿靠在柱子上,狠狠地望着宝相妃。
看人看过来,他也不惧,又骂一声:贱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