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起身,举杯,敬铁俨,一饮而尽。
第一杯,敬伯父。请伯父看在十八自幼便承了这万丈江山重担,为之吃尽人间苦的份上,懂她的难,懂我的难,勿要随意给她指婚,给她机会,给我时间。
铁俨的脸瞬间就白了。
朱彝心中唏嘘一声。
这位,厉害啊。
看着桀骜放浪,实则目光如炬,寥寥几句,便击中陛下心中最为不安愧悔之事。
这话一出口,便是他和太女之间有太多碍难,皇帝也不好意思再成阻碍。
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私相授受的小情侣之间有太多阻力,很少能见到先把父母攻克的。
他还在这感叹呢,慕容翊第二杯酒已经敬到他面前。
第二杯,敬师长。朱师也好,贺师也好,都是我和太女内心十分尊敬的长辈。朱师更曾亲眼见我于书院相识相知。若我和太女能够终成眷属,于跃鲤书院也不啻于一桩佳话。这一杯,谢朱师于书院照拂十八,也谢师长们日后成全之恩。
这个时代,师长之命比父母也差不了多少。尤其贺梓现在还是保皇派头领。
如果贺梓坚决反对他们,铁慈就不得不考虑文官阶层和天下文人的看法。
慕容翊虽然觉得自己天下第一,但心里有数,就老贺老朱的德行,十有八九更看重容溥。
所以,把话先说在前面。
朱彝一怔,半晌苦笑,道:我不过是老师的弟子,如何能代老师表这个态?
慕容翊微笑:万卷,五蠹集。
朱彝爽快地一口干了。
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有为青年!放心!一定好好劝说吾师!
铁慈:呵呵。
慕容翊第三次端起了酒杯。
铁慈以为他要敬自己了,心想喝还是不喝呢。
喝吧,看他今日这般花式作妖,心气不顺。
不喝吧这家伙的祝酒词都是叫人不能不喝的。
她还没想好,慕容翊眼看要伸到她面前的酒杯拐个了弯,转到了他自己面前。
铁慈:很气。
慕容翊在众人诧异的眼光里将第三杯酒一饮而尽。
放下酒杯他道:第三杯酒,敬我自己。
敬我无论遇到怎样的境地,都能从不可能中搏出可能来,这次一定也可以。
他喝完,将酒杯一搁,一笑行个礼,说声诸位自便,转身便走。
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铁慈怀里的猫再次撸走。
铁慈的手悬在空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