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原先觉得那不过是孩子的傻话,可现在才知道,真的没说错啊、
铁慈别过头去,目光落在墙壁下部,下半截墙面还有那些淋漓的血迹,还有手印子重重拖过的痕迹,手印大大小小,有的像孩子的手,有的像大一点的少年的手。
但所有手印虽然位置大小都不一样,拖过的痕迹的模样都一模一样。
都是游卫瑆留下的。
只有他才会坚执的,连留个手印都要一模一样。
他从小住在晚晴园。
他不爱和人亲近。
他独居室内,夜深人静,墙壁上的门开启。
他走入密道,密道里没有人,只有永恒的孤独和黑暗,灯也许亮着,也许不亮。
灯亮着,他会看见密道两边狰狞的鬼脸面具,每一次都会受到惊吓,会油然而生无限恐惧。
灯灭着,他会嗅见墙壁上传来的浓厚的血腥气,他的小手慢慢从墙上犁过,留下一道道深浅形状一致的痕迹。
那些小小的手印慢慢变大,在墙上一遍遍划过。
一开始门是悄无声息开的,引诱他进入深夜的恐怖世界。
后来门可能是他自己开的,像强迫症一样,他被噩梦召唤,恐惧,却还是一次次走进去。
寻常人也许第一次就惊吓出声,引动人来查。
可他不会。他本就是个不寻常的小孩。
他只会一遍遍地被勾引着进入密道,去直面那密闭的恐惧,溺入噩梦的深海。
因此更加沉默和离群索居。
越来越像人们口中所说的傻子、白痴。
他这样的孩子,原本并非没有机会痊愈,只需要家人长期不懈地教育、安抚、信任、源源不绝地给予温暖。
然而可惜,他可能都没得到。
父亲认为他是个白痴,在他情况越来越严重后,颓然放弃。
姐姐爱他,却不懂他,也不知如何挽救他,也许他曾向姐姐求救,可是游卫瑄会信吗?
不过,游卫瑄连查看都没有过吗?
如果她查看过,为什么毫无反应?
铁慈想起初见,背对她看蚂蚁的孩子。
他原本可以快乐长大,就算不能成为王府继承人,也能做个正常人,也许有点纨绔,也许有点霸道,但却能知这天青水蓝山花灿,人间冷暖天下情。
这细长密道,是横在他脖颈上的索带,轻轻绞,日日缠,叫人时时挣扎,只能挣扎一口薄淡呼吸,勉强苟活。
苦熬十年无人知。
铁慈轻轻吸一口气。
迎面有风,微凉。
她向前走去。
前方无路,一道墙壁横在面前。
铁慈的目光穿过墙壁,眼前浮现出一个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