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是铁慈的护卫一直没动,只遵循铁慈的命令,游卫瑄也不需要使唤他们,外头大军正在赶来,里头常家和游氏的人分崩离柝,游氏父子一死,群龙无首,燕南迟早是她的。
她伸手向最靠近自己的一个护卫伸手,道:麻烦借把刀。
站得离门最近的正是万纪,看在她是殿下好友的份上,拔出了自己的刀,掉转刀柄递过去,看她甜美眉目间微微戾气,还好心劝说道:女世子,大仇已报,不放宽量些,不然传出去,怕不好看。
他是怕游卫瑄还要屠戮尸首。
他递过去的是一把短刀,游卫瑄接过,随手插在腰间,对他一笑,道:多谢多谢。
她生得娇小甜美,笑起来双眸弯弯,万纪没来由红了脸,急忙退后一步躬身。
喜堂的门就在他面前又关上了。
万纪等人都一怔,听铁慈没有吩咐,又想这位女世子要泄愤,怕是有些场景不方便人看见,便也没闯门,如前守在门边。
听得里头游卫瑄高声道:游筠为我设了这喜堂,今日确实有大喜事。少不得要庆贺一番。
喜堂内,红烛高烧,她凤冠霞帔锦绣辉煌地立在堂前,对铁慈伸手道:殿下请上座,且受我一拜。
铁慈懒懒靠在太师椅上,托腮看她,闻言笑道:这算什么?一拜高堂?
游卫瑄也笑了起来,俏皮地道:未为不可。殿下待我恩重,便如再生父母,便受我一拜又如何?
不等铁慈笑着摇头,她又唏嘘一声,道:殿下,说真心话,我是真想在你面前,和我在意的人,拜了天地。
铁慈疑问地嗯了一声,游卫瑄轻声道:我回燕南后,遇见一个士子,情投意合,两心相许,我便和叔游筠说了,想要他为我们主婚,谁知道从此以后那士子便失踪了,现在想来,应该是被游筠杀了。
她拿起被放在案上的常远的灵牌,拔出短刀,将常远的名字几刀划掉,刷刷刷写上一个名字。
她盯着那名字看了半晌,神情渐渐转为痴然又凄凉。
那般神情出现在她天生明媚的容颜上,像晴空万里忽然随风卷来滚滚彤云,彤云之下,繁花半谢,月色不明。
像浪潮扑上礁石,恋恋不舍,再被海唤退。
像那些深藏的,隐昧的,难言的心思和情绪,终于在此刻唤醒,可也只许醒这一刻,放纵这一霎,一霎之后,月隐层云,风起长天,又是一场人世间七味杂糅的循环。
她将灵位紧紧抱在怀中,凄然道:殿下,我这辈子不会再嫁别人了,趁着此刻,您就成全了我吧。
铁慈指指地下尸首,不嫌不吉利?
游卫瑄冷笑一声,让仇人眼看我心愿得偿,再也无力干涉,这明明是喜上加喜。
她面对铁慈,抱着灵位,铁慈看不见灵位上的名字。闻言一笑,当真起身坐了上位,却没坐在父母位上,只是在旁侧首位上坐了,算作观礼的贵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