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问柳唇角微微翘起。
祖母对问柳真好。
萧老太君含泪抚摸着她的脸,我儿,你是我最疼爱的孙女啊
萧问柳微微偏开脸。
萧老太君的手顿了顿,轻轻收回,站起身来,又拍了拍她的手,道:今日晚了,明日再进宫吧,早些睡。
萧问柳躬身相送。
帘子被人摔开,兰仙快步进来,先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一遍,没发现什么伤,才长出了口气。
萧问柳没看她,疲倦地坐下,道:我想静一静,你先出去吧。
兰仙看了她一会,道:是。
她出去了,萧问柳才松开掌心。
洁白的小小玉瓶,里头一点无色无味的液体。
她按照祖母的嘱咐,将指甲浸泡进液体里。
泡上一会儿,毒就浸透了指甲,之后只要划破一点皮,就能要人性命。
她看着自己的指甲在无色的液体中慢慢变软,又变硬,再拿出来,对着檐下的灯笼照了照。
还是那么晶莹如贝,只转侧之间,隐隐透出一点斑斓的光彩。
很好看。
这世上的东西,越好看,越有毒。
她在妆台前痴痴地坐着,不知道在想什么,唇角笑意温柔。
或许是那年一抔明月楼初见,那人于湖上抓鱼逮鸭,乘风踏波衣袂流光,她一瞬为那谪仙风神击中。
或许是东明县城看打铁花,漫天砸下的滚热铁水前,那一只挡在她面前,死死点在铁水边缘,转眼露出白骨的指尖。
又或许是三白堤前看长河,絮絮讨要那一枚簪子,又或许是盛都城门前沉默相迎,掀开车帘相视一笑。
又也许是皇储生辰那日,她和她伏在皇宫大殿栏杆前看烟花,一线明光上天穹,甲光向日金鳞开。
她一生里难得的,不可或忘的记忆。
那个世间最温柔最广大,也最浩瀚最遥远的,萧家永远的敌人。
本来还想再见一面的。
或许当日殿前她说,以后不要再见了,命运便从此给她下了注脚。
那么,便不再见了吧。
萧问柳微微笑着,将指甲慢慢送往唇边。
眼波流动,仿佛还是当年,她站在一抔明月楼下,仰头看着那少年的衣角,心动神摇,忍不住含住了自己的指尖。
那最初的,最好的时光。
砰。一声响。
门被撞开,帘子被打散,有人冲了进来,一把撞开了她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