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顶旗花还在绽放,如一道道割裂苍穹苍白肌肤的血线,而在万物濛濛之中,正阳门下大火如红莲绽放。
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
端木踏上了冰拱桥,他身后,赶至的夏侯淳命惊马的战士下马,箭手就位,万箭齐发。
他身前,一瞬的慌乱后,方怀安一路狂奔,撞开呆若木鸡的城头守卫,大喊:守城!守城!
城门领被他惊醒,下意识狂喊:放箭!
角楼堞垛间箭如飞蝗兜头罩下。
前后两拨箭在半空中也要连接成一座拱桥,而端木在中间。
不等城上城下两拨人欢喜,端木衣袖一挥。
半空之中,撕碎飞雪,几乎连接成网的箭雨,忽然凝固。
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箭停住、落雪、凝冰,然后,齐刷刷地落下。
夜来幽梦忽还乡,小轩窗,正梳妆。
满地箭支扎入雪地,宫门广场上像开了一地残花。
端木依旧不急不慢地在冰拱桥上走着,他身后,夏侯淳指挥士兵砍断冰拱桥。
他自己一马当先,夺来一把沉重的九环金刀,仗着力大气沉,轰然一声砍在冰桥底部,喀嚓一声,巨大的冰桥底部一分为二。
但夏侯淳还没来得及欢喜,就感觉到头顶一片阴影,一抬头看见方才还在半空的端木已经鬼魅般地到了他上方,正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,与此同时,天上密密彤云忽然一亮,随即豁剌一声响,一道这种天气绝对不可能出现的闪电金光,忽然就到了他的头顶!
强光绽开,眼前茫茫一片,夏侯淳在那一刻心想,我命休矣!
下一瞬他身子一轻,忽然飞了起来,然后撞入一个淡淡烟味的怀抱,巨大的冲撞力让两人在雪地里狠狠翻滚,最后砰地一声撞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。
夏侯淳眼冒金星,一时什么都看不清,却下意识地慌乱摸索,是你吗狄一苇?是你吗?一苇?一苇?你说话,说话啊!
啪地一声,烟杆儿打得他缩手,狄一苇微哑的声音响起,你摸哪呢?
夏侯淳长长舒一口气,偌大的身躯顿时软软地瘫了下来。
狄一苇用烟杆捣他,起来,再战,难道真让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入皇宫吗!
战也没用,你该知道这位是谁。夏侯淳摸索着爬起,将狄一苇也扶了起来,多少人命都不够填的,现在只能拿人往上推,阻一步是一步,等到太女和萍踪郡主赶来,那或许还能一战。
这位不是咱们的盟友吗?为何忽然发狂?
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。夏侯淳九环金刀撑地,叮当作响,终于在风雪和烈火中辨清了端木已经快要靠近宫城的身影。
他在高处,箭射不着,砍冰桥也没用,现在,只能指望守城的士兵,能撑到太女赶来了。
而此刻城头上,士兵们仰头看着负手沿冰桥走来的人,几乎完全失去了战意。
他们从军以后的训练里,设想了无数种攻城方式并日夜训练了无数次该怎样应对各种攻城,但他们从没想过世上还有这样一种攻城方法,还有这样强大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