瑞祥殿前,铁慈听见丹霜禀报,面色一变,停住脚步。
桑棠怎么会忽然出了慈仁宫?直奔瑞祥殿?
此时她隐约听见极远之处似乎有些不小的动静,但是她已经来不及作任何反应了。
头顶的天忽然黑了。
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连身边的丹霜赤雪都看不见了。
不,不仅仅是黑,这种黑仿佛是粘腻的,有质的,像泥潭似深渊,人陷身其中,仿佛连五感也渐渐丧失。
而属于桑棠的那种她非常熟悉的威压,就在这片仿佛冲不破的永恒的黑中无处不在,像整整一座天,向她压了下来。
只一瞬间,铁慈闷哼一声,鼻下出血。
宫城之前,金光劈下,红白二色漩涡轰然炸开。
宫城上下无数人被气浪掀得纷纷栽倒,站在城墙边缘的人直接被扫下城墙。
萍踪箭一般倒飞,轰然砸在宫墙之上,硬生生嵌在了墙上,头发上还在噼啪作响。
端木落在了雪地上,指尖一弹,一缕衣袖碎片,落入雪中不见。
慕容翊凝视着那些奏章。
铁俨盯着他不语。
殿中气氛沉默得令人窒息。
良久之后,慕容翊才缓缓抬头,面色在昏暗灯光微微发白,声音却清晰坚定。
他道:朝臣鼠目寸光,陛下也是如此吗?
他道:正因为我知道太女连那般的困境都闯出来了,所以这些谏言,非议,对她来说,也绝不是跨不过去的坎。
如果我连这点事都在意,都因此心生退意,都想着放弃,那是对她的不信任,是对我们之间感情的不信任。
我和她,不玩那些所谓的隐忍、成全、牺牲、大义。因为她不需要,我也不需要。我信这天地之大,总有路可走;我信我一生对她忠诚,不会带给她任何伤害;我信因我造成的她的所有烦难,最终我都会给她十倍的补偿。
她对我好,与他人何干?群臣哓哓,那就让他们闭嘴。萧氏都被乱拳打死,怎么,他们是以为自己比萧氏更扛揍吗?
铁俨猛地一咬牙,忍住了要喷出来的笑。
他一指慕容翊,怒道:竖子至此时犹自大放厥词!
慕容翊平静地道:陛下,不用装模作样了,你找我来,给我看这些,说到底并不是逼我离开阿慈,因为你知道逼我没用,阿慈也不会答应。
你不过是心下不安,想要我一个承诺而已。
他四处看看,目光寻找。
重明宫中,铁慈有过严令,不允许任何人携带可能造成伤害的器具,违者立即杖毙。慕容翊进宫,也没带任何武器。
但他忽然在铁俨书案上看见了一柄小刀。
铁俨顺着他的目光,也看见了那柄小刀,想起是先前静妃过来,亲手给他削果子吃的,用完顺手放在了金盘上,忘记拿走了。
下一瞬,慕容翊手一招,小刀落在他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