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凝视着容麓川,发现那老头铁铸一样的脸皮不易被人察觉地微微一抽。
顿时放下心来。
这老货他了解,心思太重,喜欢背后搞风搞雨,关键时候却又从不愿意出头。
却不知道富贵险中求,什么都不想付出的人,怎配得到。
他微笑,再加一砝码。
盛都乱了,海右是我们萧家老家,自然也不会太平静。他道,首辅明智,令孙自然也能得到最好的保护。
换句话说,不明智,就先拿容溥开刀了。
容麓川眉微微一挑,看向萧立衡。
一瞬间冷光四射。
萧立衡挺住了才没有后退,背后的骑士不安地上前一步,被他背手示意停住。
风雪将杀戮和哭号声卷来卷去,撞击着人们的耳膜,为这流血阴谋之夜做最冷酷的注脚。
两边对峙的人们渐渐肩头披雪。
萧立衡微笑如故,似乎有耐心等到天荒地老。
内心却渐渐焦躁。
因为他觉得事态并不太美妙。
分批往重臣府邸去的子弟,以及宫中,都迟迟没有得手信号。
所以容麓川这里,必须立即拿下。
大乾有令,倾国乱宫之祸前,若宫中无主,内阁可以紧急接管朝务和推立新主。
其中人数必须占内阁大多数,必须有首辅。
推立新主必须由二品以上大员八成通过。
只要容麓川答应,加上他和李慎,就有了接管权。
势在必得。
不惜流血。
仿佛过了一个世纪。
对面,容麓川终于开了口。
他缓缓道:来人,备轿。我要和萧大人一同入宫。
萧立衡眼底爆出喜色。
数百骑泼风般驰来,携着连绵的风雪抵达城门之下。
守城的士兵警惕地看下去。
临时作为城门领的刘琛,低头大喝:来者何人,盛都已经戒严,不许进出!
领头者举起一块令牌,放在士兵吊下来的篮子上。
刘琛看了,忽然一声大笑,将令牌掷了下去。
同样的花招,竟然来两次,以为这回城门还会开吗!
城下人沉默了一阵。
旷野的风利剑般刺来,似要穿心而过。
他似乎有点抵受不住,低头开始咳嗽。
雪白的大氅几乎遮没了他的脸,只露出一点高高的鼻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