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此哪怕一些大臣夫人颇为唏嘘,有心亲近,也不敢靠近,一顿饭吃得安静沉闷。
尤其有些人还想起当初太女寿宴上发生的事,想起那日的繁华热闹,金粉为屑,宝石遍撒,想起那日鼓上作舞的绝世美人,想起那时候容老夫人,昭王世子妃都还在,那气氛就更低沉了。
只有戚老夫人,在铁慈来敬酒时,起身亲亲热热拉住她,道:陛下,我那不听话的孙儿,来信说在翰里罕漠看上了一个姑娘,说要求娶。他爹死活不同意,家里最近正闹得鸡飞狗跳呢。
铁慈怔了怔,笑道:元思有喜欢的姑娘了?可喜可贺啊。
戚老夫人看着她,看她是真心欢喜,心中一笑,又道:他喜欢有什么用,那姑娘是翰里罕漠土著,和咱们完全不是一类人,他爹为这事气得几日没睡好,嚷着要和陛下请假,好去翰里罕漠把那小子逮回来呢。
铁慈道:请假是不可能的,盛都防务尽系于都督一身,他是要抛下朕的安危不管吗?
戚老夫人笑意更深:臣妇猜着,请假不成,他就要代儿子辞这翰里罕漠的差事了。
父子同朝,各自为政。需要尽忠的只是朕,哪有代辞之理。铁慈道,老夫人回去告诉戚都督,戚元思自己辞了差事,朕会考虑,其余的,还是免了。
臣妇领旨。
铁慈看向戚老夫人,老夫人对此事如何看?
戚老夫人眼睛微微眯起:臣妇跟随先夫,也曾看遍人间沉浮。现今所求,不过是家宅平安,子孙和乐,能享这世间之美罢了。
铁慈一笑,老夫人通透。人家姑娘既然能被元思看中,必有过人之处。如果戚都督觉得身份不够门当户对,这个好办,朕可以赐她出身。
如此,臣妇便先谢陛下恩典了。
铁慈笑着对她举杯,杯子放下时,她听见戚老夫人恳切地道:臣妇对陛下的祈愿,亦是如此。
铁慈手顿了顿,随即对她莞尔一笑,没有答话,转身行向下一桌。
这世上有些事,不是祈愿便能成的。
便如年年中秋对月祷长圆,可那月阴晴圆缺从不随人愿。
殿外忽然传来喧哗之声,随即殿内侍进来回报:陛下,礼部着人来报,大奉国主命人送年礼至京,现在使者正在殿外等待召见。
一殿的人目光齐刷刷地转过去,
就看见正在给端阳侯夫人敬酒的皇帝陛下,仿佛没听见一般,很是平静地喝了酒,一手执杯,一手端壶,稳稳在桌上放下,回到御座之上,才道:宣。
殿内夫人们对视一眼。
大奉并不是大乾属国,按说这种献礼是放低姿态,于大乾颇有荣耀,应该选日子正殿云集群臣,宣使臣上殿,趁机昭显上国风范的。
这么迅速召见,虽然也合理,一样显得陛下毫不在意的大国气度,但总觉得哪里不对。
正好赐宴时辰也到了,命妇们起身陛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