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来并不介意抢老公打儿子。
阿召不死心,又摸出一个荷包,今日上街,又有男人对爹爹吟诗了,女人挖墙脚,男人也来,娘,就问你怕不怕?怕不怕!
慕容翊:你娘还真不怕。
等不到回应,父子俩也习惯了,齐齐叹息一声,却也没多少懊丧,爬上床各睡一边。
行吧,不睁就不睁。
允许你傲娇。
天光犹在,长日如水,人还在身边就行。
尤其对于慕容翊来说,经过撕心裂肺天崩地裂,只求睁开眼她在身侧,便可以长长久久地捱下去。
有她在,便有春花秋月,山河永继。
慕容翊睡得很沉,哪怕经历了儿子抢被子,脚踹,架腿等种种风波。
毕竟白日里忙不完的政事,还要亲自照管儿子,还要亲历亲为照顾铁慈,铁慈睡了几年,身上连个褥疮都没有。
说不累是假的。
而且他喜欢睡觉。
只有睡梦里,才能重见那个鲜活的,明亮的,会打架会骗人会骂人,也会包容天下心怀四海的铁慈。
才会在大海之上重逢,在书院湖边散步,在藏书楼上烤鹅,在西戎沙漠间跋涉,举目望明日,转头见河山。
才会将往事置景,一一伴她走遍,熬过这孤灯长候的夜,忘记久候不至的失望,天光大亮时睁开眼,还有勇气面对明天。
他在梦中微笑,喃喃道:嗯,两个男人,未必不暧昧。
他梦见了合欢林中留香湖边,他在帮男装的铁慈洗头。
风从湖面荡过,对岸莲叶田田,花在绿盘下安睡,枝蔓在碧水中亭亭,鸳鸯在水上蔓下交颈,天鹅们埋着头,雪羽间探出深红的长喙,水波撩动声清越,指掌间散开乌黑如缎的长发。
气氛如此暧昧,仿佛到处都藏着脉脉的眼波和难言的情意。
只是当时已惘然。
忽然一个熟悉的,几年未闻的声音,附在他耳侧,阴恻恻道:说!哪个男人?
慕容翊瞬间从混沌与清醒的交界中返回,还没开口睁眼,眼泪已簌簌落在了颈侧的手上。
他没动,含泪笑起来,轻声呢喃道:
你啊。
天光再次亮起,转侧于丹楹朱甍之间。
爬过光洁长廊,越过小小花园,穿过半掩祠堂的门,抚上神台上的神主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