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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分明是哄孩子的话,可对于乘月来说,只要她一天没有长大成人,就能永远保有期待。

    怎么才算长大呢?是把南书房的书全瞧完,还是去金銮殿考个文状元?还是说像哥哥一般出宫行走,独当一面?

    云遮在一侧静默地随侍着,耳中听着小女儿家的喁喁细语,心酸与苦楚涌上了心头。

    说是拜月,不过是公主想念母亲的一个出口。

    太后娘娘年迈,只能给予小孙女温柔与疼爱,陛下虽然视公主为掌珠,到底不能察觉女儿家细微的心事;靖国公夫人一百万个好,又温柔又爱说爱笑,却不能时时刻刻伴随在公主的左右。

    只有天上那一轮月,能长长久久地照拂着公主。

    乘月不知道云遮的心事,纤浓的眼睫微颤,睁开眼睛,娘亲啊,今儿我见到驸马了,他可真高呀,站在我面前,一下子就将日光给遮住了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同旁人说起他来,一口一个驸马的,可当真见了他,我就唤不出口了。

    小公主絮絮叨叨地,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悉数说给月宫里的娘亲听,皇帝站在拜月台下,依约听着小女儿的声音,只觉愁绪与思念扑满怀,令他的心防几欲碎裂。

    情绪无法自抑,皇帝朝拜月台上挥了挥手,转身便离去了,云遮与宫娥们静静地下跪恭送,倒是乘月,不曾注意皇父的离去,只一心同月亮说话。

    陛下转过宫墙去,地上的影子稍慢一步,被月色拉的长长的,像棵孤清而寂寥的树。

    云遮叹了一息,想到了那年青宫前,十六岁的陛下站在那儿,有如琼枝玉树一般的风姿,向从滇南远道嫁来的小郡主伸出了手。

    那时青宫里正开了一树一树的榆叶梅,风一过,梅花骨朵飘来,落在小郡主的肩头,她笑逐颜开,也像一朵开的嚣艳的花儿。

    这儿也有花儿,真好。那时的小郡主也像陛下伸出了手,跳下了太子妃的轿辇,我喜欢这儿,我也喜欢你。

    云遮分明记得那时候的陛下,意气风发,看着小郡主的眼眸里,生了璀璨的光。

    她正想着,小公主的一声问却将她从回忆里拽出来,云遮,拿笔来,我要给我娘写封信。

    公主掼爱在拜月台上涂涂画画,小时候画歪头花儿画胖头的鸟儿,长大了就写诗,完了就在烛火上点了,烧给皇后娘娘看。

    云遮早有准备,奉上了一沓玉兰纸,乘月噙着笔头想了半天,落笔时轻念出声。

    段柔蓝小女儿顽皮地念着母亲的名字,偷笑一声改了口,啊不是,是娘亲啊

    乘月在拜月台上同娘亲说了半宿的话,再回到仁寿宫时,她的小呵欠已然一个接一个打起来,由云遮服侍着洗漱,这便窝进云丝被里打起了小呼噜。

    许是头一天忙了太多事的缘故,南书房这两日又不授课,乘月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,拥着软被呆了老半天,忽然想到了什么,头皮一阵发麻。

    明儿少师要抽查小楷,要写二十遍褚遂良的《枯树赋》我一个字儿还没临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