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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说着也向乘月眨了眨眼睛,接着旋身回寝殿了。

    乘月转回了头,捧着脸继续趴在桌案上瞧顾景星。

    他这时已垂下了眼睫,安静地伏案抄写,手指随笔而动,纸上字疏瘦清劲,缓缓流淌而出。

    他抄写时肩背挺直,专心致志,同乘月做功课时的懒散截然不同。

    乘月一手捉住那只鲜荔枝,转过来,悄悄地坐在了顾景星的身边儿。

    一旁的小宫娥樱珠端了一盘儿荔枝上来,见公主手里要剥荔枝,连忙走上前,乘月嘘了一声说不必,我来就好。

    樱珠静默着退下,站在暗影里有些担心公主公主这还是头一回亲自剥荔枝,万一伤了手,可就不好了。

    鲜荔枝在乘月的手指尖转了一圈,娇贵如乘月,这辈子都没自己剥过荔枝,她研究了半天,无从下手。

    这她把鲜荔枝举在了眼前,对着灯光瞧,疑虑出声,又怕打扰了正专注的顾景星,立时便收了声。

    好吧,先给荔枝皮挖个小洞吧,乘月打定主意,拿大拇指使劲儿挖下去,岂料那荔枝皮硬邦邦,大拇指陷进去的时候,一瞬刮到了手指甲上缘,痛的乘月险些呼出声来。

    她忍着痛,偷眼看了看仍在专心的顾景星,把自己的手指抢救出来,无声地呜咽着,自己给自己拂了拂,又轻轻吹了吹。

    她看着荔枝发愁,正想着干脆拿嘴巴咬破算了,却听身旁有搁笔的声音,再接着传来一声轻叹,乘月转过头看,正对上顾景星的眼眸。

    他在看她,那眼神里透着些许无可奈何,须臾眼尾又上扬。

    他起身,去净手,回来时又坐在了她的身边,接过了乘月手里那粒抠破的荔枝。

    他垂下头,荔枝在他的手上,三两下便剥了壳,再托着壳底,白生生的果肉便滚入了花口瓷碗里。

    执枪的手也能做这般细致的活儿吗?乘月愣愣地想着,可顾景星却不止做这些,将碗里的荔枝一一拿出来,再剥好放入花口瓷碗里。

    他剥荔枝的时候也很安静,纤密的黑睫垂下来,像一片黑影覆着他的眼眸,使乘月瞧不清楚他的所思所想。

    乘月索性拿手撑住了脸颊,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原来小时候好看的人,长大了会更好看,连安静剥荔枝的样子,都英俊的一气呵成,想来白嬢嬢貌若天仙,才能生出顾景星这般清绝美好的长相。

    可为什么顾家老三顾云汉,就长得像个黑秤砣似的?可见即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,也有肖父肖母的。

    那她自己,是像娘亲还是爹爹呢?

    娘亲出身大理段氏,是滇南的白族人,宫中老人儿每每说起娘亲,都要由衷地说一句神仙玉骨、天人之姿。

    可她只是个可爱的小姑娘,也许她像爹爹?爹爹生的也好看,英俊又潇洒,连打孩子的样子都不能折损他的风度。

    她望着顾景星出了神,再回过神时眼前的花口瓷碗里,堆了高高的荔枝果肉。

    顾景星把手里最后一粒荔枝果肉剥出来,起身去净了手,再坐下执笔,头也不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