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坝上草原的首领少不得要来问礼,公主歪着个辫子可不成。
乘月晃了晃头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小发髻,得意洋洋, 方才我不过是候补, 却能在千钧一发之际, 将绝胜球顶进了球门你快夸夸我。
云遮笑着夸赞公主球技高明, 接着同公主说起五彩弓箭的事儿, 顾步帅派了千里营的六名骑兵, 将五彩弓箭一路护送着去帝京, 估摸着今夜就能送到宫里去。陛下看见了您的心意, 一定会很高兴。
乘月此时只觉得秋高气爽、人生完满, 牵过云遮的手退到人群外, 蹦蹦跳跳地往自己的毡帐去。
爹爹常说我五谷不分、四体不勤的,要是知晓这把五彩弓箭真真切切是我赢回来的, 一定会大吃一惊, 说不得还不相信呢!
她学着陛下的声气儿, 叉着腰学他, 这是公主赢回来的?公主还会打马球?指不定是人家放了多少水, 顾景星又卖了多少力气, 才替她赢回来的。
公主模仿自己的老爹入木三分, 云遮笑的弯了腰,笑着为公主擦拭额上的汗,又仔细地为她把微湿的鬓发梳理整齐,笑着看了看远处兰碧蓝苍穹下的顶顶毡帐,目光温和而平静。
陛下一定会拿着公主赢来的这把弓箭,往各宫各院里炫耀去了,说不得还要大摆筵席呢。
乘月才不信,扁扁嘴巴,一边儿走一边儿转着手里的画杖。
太娘娘摆宴席我信,爹爹才不会。自打我开蒙以来,我爹爹一见我就长吁短叹的,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。我可真累啊。
她挽上了云遮的臂弯,怪道太娘娘说我娘和我爹爹从前常常吵架
提到已故的皇后娘娘,云遮的面色一霎就转了冷。
她是故皇后娘娘打小就带在身边的婢女,一道儿在滇南王府长到十五岁,再一路随着送嫁的车队来到京城陪着待嫁,直到皇后故去时,她都守在先皇后的身边,同先皇后名为主仆,实为姐妹,故而每每有人提起,云遮都会有一瞬的情绪低落。
乘月察觉到了,心里有些不安,偎在了云遮的肩上,倘或今岁舅舅再来送年礼,我就一定要缠着爹爹,叫他准我跟着舅舅回滇南王府省亲去,到时候你也能回去瞧一瞧故土。
这样的提议,公主年年都要念叨几回,可是陛下总有许多理由推拒,往年是说公主年纪小,又是金枝玉叶的,不能舟车劳顿地往滇南去,去岁便抬出来太后娘娘,又说公主乃是天下顶顶娇贵的,哪里能涉险,往千万里之外的滇南去。
云遮哪里不知其中的因由,她感念公主待她的好,笑着拍了拍公主的手,安慰她道:等公主成了人,年岁大一些,足够稳重足够机智,叫陛下看着放心,那时候,不拘千里万里的,哪里都能都去的。
乘月点点头,头上歪斜的发髻就晃一晃,她对长大很向往,叹着气说道,说起来,爹爹就我和哥哥两个孩子,容不得一点儿闪失。
云遮温慈地看着乘月,只觉得公主从来都是这般为他人着想的样子,很是美好。
主仆二人正慢慢走着,忽得就听见身后呼啦啦啦得,似乎有很多人追上来,乘月回头一看,随扈的侍卫们正扬起了兵器,将一群草原牧民挡在身后。